“好,我知道了。”
毫无起伏的声音让秦云深的心抖了抖,他没有转身,依旧伫立在窗前,忽明忽暗的背影写满了决绝。
定南王漆黑的双眸一片沉寂,盯着他的背影哑声道:“你心意已决,我无力改变,斩情既然已经被我送给了你,那么以后你就是他的主子,他武功高强,可以为你做事,你留着便是,以后他与我不再是主仆,你不用担心我会从他这里打探任何关于你的消息,我愿意等,总会有那么一天。”
说罢,定南王不等秦云深回答,转身离去。
“王爷!”
楼道上传来一阵阵仓促的脚步和惊呼声,秦云深猛然转身,但脚步止住不前。
许久,再听不到任何声音后,秦云深笔直的脊梁骨轰然崩塌,面上拂过忧思。将近年关,年后定南王便会启程回南疆,到时候他一定要想办法让定南王渡过刺杀身亡的劫难,不过,其中是否另有隐情,他怎么也不相信定南王就这么没了,想起前几日定南王被刺的场景...
其实他是可以躲开的,为什么偏要为自己挡一剑,可能是为了让自己看到他的坚决,但却还有其他,定南王从不会做多余的事情,他下这步棋,绝对另有乾坤,不过,如今他已不会再与定南王有所牵连,定南王的事他无力去查,他连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有处理好,就不要再想其他力不所及的事。
至于姚英红,秦云深的双眸划过凌厉的杀意,他必须要在年前解决这些是是非非,让钦国侯府遭世人唾弃永无翻身之日。
————
长信宫,在灯火的照映下,琉璃光亮耀眼,宫外镇守的四大天王灿灿生辉,栩栩如生。
寝殿内太医跪倒一地,伏在冰凉的大理石板上,擦拭着额头上挤满的冷汗,神态紧张惶恐。
煌九身穿大红缎秀过肩的麒麟纹服,脚蹬风云靴,腰间挎着一把见之变色的绣春刀,红袍两侧由金线勾勒的仙鹤,展翅欲飞栩栩如生。此时的煌九面寒如冰,怒气冲天。
副院判朱汀为昏迷不醒的定南王处理着伤口,而后再次把脉确保定南王真的无虑。
“启禀大都督,定南王已经无碍,王爷之所以昏睡未醒,是因为剑伤而引起的发热,只要定南王卧床休养,等伤口长好再下床,便不会复发...”顶着彷如要被煌九吃了的眼神,朱汀在心里大呼无辜,定南王今日伤口开裂是因为他不听医嘱随意走动,和他们太医院的医术一点关系都没有,刚刚煌九闯进太医院凶神恶煞的模样,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煌九听后,脸色好了些许,点点头,示意他们退下。
太医们连忙拎起药箱,脚步急促的离开长信宫,实在是煌九发起怒来比太后皇上还要渗人。
等人都离开后,煌九看向一旁跪着的斩月,声音冷若寒霜,“下去领罚。”
斩月没有任何不满,心甘情愿的跟着卫三下去领罚,若不是他帮着自家主子瞒过大都督,主子也不会因为出宫而旧伤复发,他的确该罚。
卫三将失魂落魄斩月带到殿外,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王爷不是没事了么,这会我们大都督正在气头上,说罚就罚,你把长信殿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就行,算是将功补过。”
斩月本是自责的心思缓了过来,抬起眼皮看向卫三,语气略带诧异,“你们犯错主子就是这样罚的?打扫等于将功补过?”
卫三理所应当的点头,笑道:“早就给你说了我们主子刀子嘴豆腐心,自然不舍的狠罚我们,像外界传我们主子心狠手辣,冷些无情,全是胡诌,那些手段,主子都是用在犯人身上,不然怎么树立威信。”
这么一听,斩月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叹道:“彼此彼此,世人都说我们家王爷嗜杀成性,睚眦必报,其实都是传出来的,王爷只会对敌人冷漠,从不滥杀无辜。”
卫三摇头,“传言误人呐...”
殿内。
煌九见定南王醒来,总算松了一口气,沉着脸,口气微冲,“你身受重伤也要去见秦云深,值吗?”
定南王轻咳了两声,声音嘶哑,“值。”
煌九微不可察的皱起眉头,“她是钦国侯的女儿。”
“我知道。”定南王虚弱的语气里带着冷静,想了想,还是道:“他会易容缩骨术,那日你见到的殷无痕便是钦国侯府的二小姐秦云深。”
煌九的瞳孔微缩,瞬间散发出摄人的光芒,“他是个男人?”
“嗯。”定南王满脸无畏。
煌九简直要被气笑了,这天下除了白越琰,还真没有人能把他气到这种境界,英气逼人的面容上露出森森寒意,“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不要忘了,你是大阎的储君,明年你便会恢复自己真正的身份,你是皇子,怎么能爱上一个男人!”而且还到了一种无可救药地步,世上没有人比煌九更了解他,煌九可以肯定,白越琰他是想给出自己的真心!
定南王就知道煌九会是这种反应,神情冷静,语气坦然,“我心匪石,九叔你劝不了我,至于储位,皇叔不是比我更合适吗?”
“荒唐!你怎能将半壁江山当做儿戏??你从小便是按照帝王的要求来教导学习,这么多年你也不负众望,天资聪颖一点即透,文韬武略,你用兵如神,势不可挡所向披靡,你说这天下还有谁比你更合适坐上那个位置?白越琰,你勿要让皇兄和母后对你失望...”煌九从未有今天这么喜怒无常,话语连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