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觑着她,忽而翻身,拿手肘撑起半幅身子,往她跟前凑了凑,也没说话,只拿意味不明的目光打量她的唇与眉眼,几乎令鼻息交织。
阿嫣猝不及防,下意识往被窝缩了缩。
就见谢珽闲着的那只手摸到胸前,随手解开两粒盘扣,将紧实光洁的胸膛送入她眼帘,低声道:“寝衣穿着太热,得解开些。又怕你管不住手,夜里偷偷摸我。”
这是什么话呀!
阿嫣大窘,目光扫过他若有所指的眼神和光着的胸膛,脸上腾的烧红了起来,不无羞怒地瞪了她一眼。而后翻了个身,脑袋贴着里头帷帐,几乎将身子钻进墙里。
她没吭半声,耳尖却早已红透。
谢珽头回调戏小姑娘,竟得如此奇效,顿觉胸口舒畅,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第19章 抱回 “好端端的,你怎么哭了?”……
当天夜里阿嫣睡得老实,大抵是暗中跟谢珽赌气,脑海里有根弦悄然绷着,整晚都紧挨着里头帷帐,半寸儿都没往外挪。
更别说趁夜摸他了。
清晨醒来,两人惺忪的目光碰到一起,她也迅速挪开,只闷声道:“殿下既醒了,我叫人进来伺候吧。”
“不必,我不惯让人伺候。”
谢珽说罢,起身下榻时又瞥了她一眼,“昨晚睡得倒很老实。”
“我睡觉向来规矩。”阿嫣低声。
好一个睡觉规矩!
前两晚是谁大半夜往他怀里钻的?
谢珽瞧着她那不服气争辩的小模样,差点笑出来。念着小姑娘脸皮薄,他也没戳破,只说天色尚早,让阿嫣再眯会儿。
他起身盥洗了,自去外书房。
是日,犒赏将士,抚恤伤亡的文书自魏州发出,分赴参战的各处折冲府。
长史府事务繁杂,内宅也忙得倒悬。
——明日要设中秋家宴,虽都是府里的人团聚,没请外客,却因是这几年里难得的团圆,又有关门庆贺大捷的意思,自需多花些心思好生筹备。更何况,每逢佳节,王府外总有打着各种旗号送礼的,且多是女眷往来,无论收或不收都得抽空应付。
阿嫣跟着武氏忙了整日,入夜方归。
这般用心筹备,到夜宴时果真比往年热闹。
满府上下聚得齐全,除了三房的谢巍正连夜快马加鞭地往回赶,旁的都已到了。三弟谢琤难得能回来歇息,陪着长辈说了会儿话,便跑到谢淑那儿去看他的卷毛狗小黑,长兄谢瑁端坐在轮椅里,与二房的父子在门口闲谈,就连谢珽都换了身茶白锦衣倚栏而立,晚风里身姿颀长。
少顷,老太妃过来,众人落座。
宴上都是自家人,仗着厅里宽敞拼了几张长案,老太妃坐在最上首,男女眷序齿入座,中间供着瓜果月饼,满目佳肴。
暮色四合,华灯渐上,一轮皎月徐徐东升,缀得夜幕格外温柔。
敞厅临水而建,隔着粼粼荡漾的湖波,当中是一座戏亭。周遭灯笼点得明亮,丝竹管弦里伶人们开了戏,多是挑着老太妃的喜好选了热闹有趣的,也选了庆贺大捷的破阵之乐,或团圆或昂扬,颇合今夜情形。
月明酒暖,美味摆满,千家万户的相聚多半都是这样,京城的楚家也不例外。
阿嫣瞧着满座欢笑,心思一时飞远。
待字闺中时,每年除夕也都会阖家赏月,哪怕没有王府的排场,亦有偏心长辈,到底是骨肉亲眷,身在故里。如今她远嫁千里之外,父亲尚在办差途中,唯有兄长幼弟陪着母亲,不知此刻他们在做什么,会不会有人去祖父牌位前上香。
阿嫣有点想家,却不敢表露,只将心思用在照看酒席上,瞧着手边甜酒时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
酒过三巡,男人们推杯换盏高谈阔论,女眷们聊着家常,等戏班退去,湖畔重归安静,便到了彩衣娱亲的时候。
三弟谢琤最积极,舞剑背诗两不误。
堂妹谢淑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旁门杂技,平素瞧着眼神儿不好,没少闹笑话,变戏法却很有一套,引得众人兴致勃勃。
长兄谢瑁和二房的谢瑾都有孩子傍身,将玉雪可爱的小家伙抱出来,足以逗得长辈们合不拢嘴。
待厅里笑声稍歇,精心装扮的秦念月便盈盈起身,乖巧笑道:“我最近苦练琵琶,祖母夸说有点长进,今晚便弹一曲琵琶,凑个热闹庆贺团圆吧。”她自被谢珽罚过,便有意收敛卖乖,今晚软语款款,在长辈跟前更是懂事之极。
老太妃愈发欢喜,笑道:“好好好,琵琶最是难学,月儿年纪虽小却极有天分。府里这些孙辈之中,音律上就数她最出众。快去取她那把螺钿紫檀的来,你们也瞧瞧她的长进。”
话音落处,众人纷纷附和。
末了,不约而同地都瞧向谢珽。
彩衣娱亲这事是谢家习俗,传了多少年都乐此不疲,谢珽年幼时也没少被长辈们拎出来,像如今的谢琤一般,或文或武,展露个身手。只不过老王爷忽然战死,头几年府里没怎么攒热闹家宴,之后谢珽或布兵或巡查,就连除夕夜宴都是迟迟赶来,赶不上这事。
今年凑巧他得空,且没有孩子挡着。
家宴之上,亦无需讲究承袭王位的尊卑之别。
二叔谢砺已喝得五分醉了,拍拍谢珽的肩,笑道:“珽儿既已娶妻立室,保不准哪天就孩子了。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不知今晚打算怎么哄哄你祖母?那年你弹了曲箜篌,小小年纪纹丝不乱,我至今都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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