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虽然早已见惯了韦主子这样翻云覆雨的情态,此刻也不得不在心底感佩韦主子的强韧,数年来的内院沉浮,也许也只有这样心智强韧的女子才终于配的站在李绍明的身边了吧。
这样想着,倾城不由得又黯淡了神色,转眼偷偷看向李绍明,却不知道为何,李绍明也恰好在此时抬起头来朝她看来。
四目相对时分,他们两人又是一愣,李绍明先轻轻眯起眼睛,接着眼中微微带了些许的寒意,可是却不肯别过头去,只是这样看着倾城。
倾城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被猫儿盯上的老鼠一样,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也只管朝李绍明看去。
一时之间,他们两人竟好像是在角力,竟是谁也不肯认输一般的互相瞪着对方,也不扭头,也不眨眼,只是这样彼此面无表情的看着,仿佛能看到天荒地老一般。
倾城不知道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五个月,五个多月了,整整五个月过去了!李绍明再也没有来看过她一眼,也没有来看过她的孩子一眼,李绍明到底是怎么想的?
倾城只是盯着李绍明,带着她自己也不知道的贪婪,就这样一直看着眼前这张清俊的脸庞,企图将此刻李绍明的情态全都刻画在脑海里,这样就算迟迟钟鼓初长夜,她也终有可以慰藉的东西了。
可是此时馨贵妾凄厉的声音却忽然闯入倾城的耳中,将她安恬的心态也一并全数打乱了,等着倾城回过神来的时候,馨贵妾正跪在地上,以头抢地,哭的十分惨烈,王爷啊!王爷!是陈昭梦这个贱人并没有将麝香下在这些书册之中!她单独将麝香下在妾身看的书册里啊!王爷啊!你要为妾身做主啊!否则妾身还有妾身的孩子死也不能闭上眼睛啊!
倾城认得她,她本是一个如娇杏一般温柔的女子,有着浅浅动人的韵致跟风仪,只是如今却浑身脏污的跪在地上,乱发披在肩头,额头殷殷鲜血流下,顺着她白皙的皮肤蜿蜒而下,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可是现在,倾城却是忍不住感叹着,这样一个娇柔的女子,也终究变成了零落成泥碾作尘了呀!
王爷!馨贵妾拼死挣扎着往前爬去,终于拼劲全力摸到了李绍明的一角衣衫,她用那双沾满鲜血的纤手紧紧的握住李绍明的衣衫,仰起头,眼中热泪汩汩而下,哀声道:王爷!求您为妾身申冤啊!
这样的惨烈画面没有打动李绍明,却终于感动了一旁站着的林主子,只见她呀了一声,晶莹的泪意从圆润的眼睛轻轻滑落,泼溅在了李绍明握住她的手上,王爷,馨贵妾,馨贵妾她好可怜呀!王爷,妾身怕。
说着,她更是缩进了李绍明的身后,李绍明见状,却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颇为爱怜地说:别怕,我在这儿呢。
然后李绍明这才转身看向了跪在地上的馨贵妾,却是没有这么好的态度了,你说梦贵妾将你看的书里夹了麝香,可是确有其事?
馨贵妾浑身颤的说不出话来,她身边的一个贴身丫鬟忽然嘤嘤哭了起来,王爷,是真的,我们家主子因为怀孕了所以一直特别注意,从来都不敢乱吃东西,也不敢乱穿东西,就害怕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可是主子千防万防也没有防备,梦贵妾竟然在书册里撒了麝香粉,我们主子才
李绍明眉头一皱,神色已然不悦地瞧向梦贵妾,微微扬声道:梦贵妾,你可有什么话说?
梦贵妾不愧是梦贵妾,她却是不慌不忙地跪下,素颜若水,妾身并没什么话好说,是因为妾身知道口说无凭,为了还妾身清白,还请王爷去将馨贵妾借的图书拿过来请太医查验一遍,若是有麝香再处置妾身也不迟。
韦主子听闻这话,也在一边道:梦贵妾所言很是,所谓抓贼拿赃。
李绍明微微颔首,便吩咐永顺,道:去,将馨贵妾借阅的书册取来,交由太医仔细查探查探。
永顺忙带着那小丫鬟去了,一会儿仍然取来了几本书册递了上来,李绍明挥了挥手,语气很是不善,太医,来仔细看一看。
太医忙上前来,用手帕子包好了,拿到一旁的桌子上,仔细开始检查起来,可是检查来检查去,太医却说:回王爷,并未在这些书册中发现什么麝香的痕迹。
馨贵妾听闻太医这样说,早已按捺不住,嘶吼起来,你说谎!我那天明明在那些书册里闻到了麝香的味道的!如何能说这里面没有麝香!我知道了,你们全都是被陈昭梦买通了来陷害我,是也不是!
李绍明也皱皱眉,可是看仔细了?
太医忙跪了一地,急忙说道:微臣等敢以项上人头作保,这书册里却是没有什么麝香啊,只有清冽墨香。
李绍明伸手,沉声道:拿来。
永顺忙用手帕子包好了一本书册,轻轻递给李绍明。
李绍明仔细翻检了一阵子,又凑上去闻了闻,然后再看了看跪在那里的梦贵妾,梦贵妾脸色一如既往,波澜不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