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已到了沈氏门前。宋嬷嬷敲了门,拉着安宁进来。
沈氏正坐在窗台桌前,低眉穿针,听见动静,抬头看去,淡声:“嬷嬷去熬些白粥来,配些不油腻的小菜,然儿起了又该喊饿了。”
宋嬷嬷应声,关门出去。安宁站了一会,双膝跪地,朝她磕了一记响头:“娘。”
沈氏轻叹一气:“起来吧。”末了放下针线,俯身替她掸去膝头的尘。
安宁见她弯身久不起,低低唤了一声,再见她抬头,眼眸都红了:“瘦了。”
安宁一愣,伸手环住她的脖子,差点哭出来:“女儿很好,看着瘦了,不过是身子结实了许多。”
简单一两句话,已是心无间隙,虽非亲生,却胜似母女。若是让外人瞧见,又得说她将个庶女当作亲女,外人不明,她也不愿多作解释。将安宁揽入怀中,个子高的已抱不上膝。
安然恍惚醒来,听见幔帐外头的低声细语,探出个脑袋,见了娘亲和姐姐亲昵,心里倒吃了一把醋,末了笑笑缩回身子,重新盖好被子,佯装安睡。
翌日请安时,老太太笑颜多了,气氛也轻松了许多。吃过早食,听见东街那有个说书厉害的老者,李心容坐不住了,带着一众孩子浩浩荡荡去听书。
李瑾贺心里还十分苦闷,不愿与李瑾轩同行,因此推脱看书不去。安阳见兄长不去,与几个庶出弟妹处的向来不好,也不去,免得被二房那一众人欺负。韩氏听了这事,将两人叫进书房好说了一顿。若是不去,老太太又会说大房不亲二房,气了她对谁都不好。
安阳气道:“去什么,姑姑又不疼我们,不过是看在祖母的面子上让我们去罢了。”
李瑾贺也拿了书倚在椅子上拍着,声音倦懒:“妹妹说的是,婶婶也真是的,客没客的样,要是母亲再礼让些,这大宅子就要被他们霸占了。”
韩氏冷笑:“若你是父亲没死,如今我们大房也不会如此落魄,眼睁睁看着他们添子添女。”
安阳听见她又说起已逝的爹爹,已是十分不耐烦:“又提爹爹,娘,你别怪爹爹扔下我们,你倒是拿出做长媳的气势来。碰见这些事便说爹爹的不是,难不成还能说活过来。”
韩氏喝斥道:“没大没小,就是从小把你惯的。”抬手揉揉心口,瘫坐在椅子上,叹道,“你二哥就从未这么顶撞过娘……为何我如此命苦。”
安阳气的将帕子甩在地上,冷笑:“娘是在可惜去的不是我,而是二哥吧。”
韩氏气的哆嗦,指了她的鼻尖道:“你就气死我吧!做个没爹没娘的,被人卖了去做童养媳!”
李瑾贺顿觉安阳这话说的太过,眉头皱起:“安阳你怎么说话的,快跟娘道歉。”
安阳只好摇摇她的胳膊:“娘,女儿错了,别气了。”
韩氏揉揉额心,不理会她。安阳这才百般不愿道:“我去还不行嘛!”
李瑾贺也只能松口说去,韩氏这才语重心长道:“你们可要明白一件事,如今我们是靠着你们祖母的铺子过日子。三妹最得老太太欢心,她做东不过是一次两次,何苦得罪那小祖宗。”
安阳拾起帕子拍了拍,听见这话忍不住嘀咕:“那娘你还整日挖苦三姑姑老而不嫁。”
韩氏语塞片刻,戳了戳她的额头:“话里带刺的毛病该改改了。”
好一番收拾,两人才去了正厅,到了那,其他孩子都已经在等。
两房孩子加在一起,足足有十一个。李心容、李瑾贺、李瑾轩、安阳、安宁和安然坐一车,其他五人坐另一辆。
因还是个名气不太大的说书人,也没大茶楼请,搭了个简单的大棚,放的椅子凳子模样都不一,似拼凑而来,十分简陋。
李心容倒是一点也不在意,见有几个孩子愣在那不肯坐下,笑道:“怎的不坐?难不成你们怕凳子咬你们不成?”
几人被逗乐了,欣然坐下。
见旁人纷纷看来,安阳对这“老”姑姑还没点正经顿觉十分丢脸,若坐针毡。
说书人还未开始,这里也没奉差点,安然便对大哥说道:“大哥,我们去买些蜜饯吧。”
李瑾轩失声笑笑:“就你最嘴馋,日后真要吃成个胖子了。”
被兄长打击过多次的安然已经练就了刀枪不入的脸皮,嬉笑:“你不去我拉宁姐姐去。”
李瑾轩毕竟是个少年,也不愿去那姑娘家进出的地方:“跟三妹去吧。”又使唤了两个嬷嬷跟着,不要跟丢了。
安然唤了安宁,刚说完,安阳转了转眼眸:“我知道一处地方的蜜饯果子好吃,我带你去。”
安然知她小小年纪花花肠子多,可不会自投罗网,笑笑:“谢谢堂姐,只是我们姐妹那么久没见,想说会心里话,只怕会冷落了堂姐。”
安宁也道:“安阳力气大,倒是可以帮我们拿些东西,一起去正好。”
安阳撇撇嘴,收回坏心思:“不去便不去,稀罕。”
安宁和安然相视一眼,会心一笑。
☆、天子之心 知府拜会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双更,下午三点还有一更~~~=-=别漏看了,群么~~
年二十七,皇城早已飘雪半月,滨州却仍是日光明媚。李仲扬下了马车,抬头看着那在强光下的木牌匾,上回来时是奔丧,如今再来却是团年,不禁感慨良多。又想起儿时兄长常背着母亲给自己匀好吃的,更是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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