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容淡笑:“四弟为何不喜欢这个家,二哥又怎会不明白。从未得到过长辈的疼爱,大哥和二哥也从来不护着他。他稍有本领就离家,也不难理解。”
李仲扬瞪眼:“李家是未供他吃还是未供他喝?是撵他去露宿街头当乞丐了么?不过是个妾侍的儿子,还想与我们所受待遇一样?况且母亲对他还从未打骂过,若真的算起来,我倒是要怨恨这家了。”
李心容眉目微垂,笑了笑:“二哥气什么三妹知道,只是各人想法不同罢了。四弟要的是疼爱,不是想像鸟儿一样被供养。他无论做了什么,母亲都对他客客气气,那样不过是当作客人,而非李家人。”
李仲扬见她说的轻描淡写,气的又要发火,沈氏忙插话道:“你们两人真是一个秤杆上的两个铁坨,一碰面就容不得对方了,非要占个上风,可自家兄妹吵架又有什么好处,都老大不小了。”
李仲扬动了动唇,也没再开口,拿了书板着脸看。
李心容笑笑:“二嫂,二哥真听你的话,是个好夫君。”
这话在以前听来,沈氏定要脸红。连李仲扬也忍不住看她一眼,轻斥:“胡闹。”
李心容叹道:“好便是好,坏的有人说,好的自然也要拿出来说的。常言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也是我们自己惯的。”
沈氏笑笑:“这倒也不是,对自家而言是好事,对别人来说却无关痛痒。你若总拿自家的好与别人说,只会招人嫌。”
李心容笑问:“那为何坏事总是传的如风快?”
沈氏顿了顿,莫说别人,就连自己也更喜欢听些别人家的丑事,可拿出来解释,却又觉得道德上卑劣了些,于是只摇头笑笑,没再继续说这话题,转口道:“你这一走又是一年多,可有看上的人没?嫂子给你做媒。”
李心容笑道:“唠完了,我该回去歇着了。”
沈氏微微苦笑:“好好,不提不提,你且再坐坐。”
李心容笑笑,也没真走,又说道:“二哥,方才你们说的话我也听了些,倒不是故意要听,只是不小心听的专注了。”
李仲扬淡淡应了一声:“若是你我倒放心。”
李心容点点头:“圣上少年登基,太后掌权,后好不容易得回大权,心中阴影极甚,最忌官员结成党羽。二哥切记,日后宁可一人孤苦独行,也不可与其他官员走的过密。”
李仲扬看她:“揣摩圣上的心思,是杀头的罪。不可再胡说。”
李心容笑道:“他管得住大羽国百姓的嘴,却管不住其他几国的议论。”
见她直呼圣上为“他”,越发没了规矩,李仲扬的脸又沉下:“放肆!”
沈氏皱眉,又大呼小喝起来,所幸李心容丝毫不在意,笑笑起身:“二哥谨记就好,心容这回真要歇歇了。”
见她离开,李仲扬才气道:“这泼辣性子,也不知像谁。”
沈氏稍稍打趣他:“夫君这冷性子,也不晓得是像谁。”
李仲扬抬眼看看她,顿时没了脾气,这样的话,也只有沈氏敢说,其他姨娘要是说了,定要好好骂一顿。
沈氏淡笑:“那日与嫂子去喝茶,才知晓尚和也考了秋闱,中了举人。本不想让他们知道尚清考了个解元,偏他们咬着不放,便只好说了。嫂子为了这事,不闷了几日。”
李仲扬说道:“本以为尚和会等三年后的,没想到今年便考了。我原本就不想两房孩子有什么个比较,故让尚清早早去考。竟碰在一起了。”
沈氏只怕他一时心软,总想着要两房和睦,阻了李瑾轩去考,笑道:“若是能一同荣登在榜,那便是双喜临门。”
李仲扬素来听她的,也以为韩氏与他所想一样,深以为然:“过完年,我们回京城时,也让尚和一起同行,免得到时赶过来太过辛苦,早早温书也好。”
沈氏应声,默默想,李瑾贺一来,韩氏必然也来。只愿这次不要再闹什么幺蛾子了。
晨起请安,一家人唠唠嗑。说起两个孙儿都吃过鹿鸣宴的事,沈氏便趁机和韩氏说了李仲扬的意思。
韩氏也正好有这打算,毕竟京城遥远,在二房吃喝都有,只是心里有些不舒坦,又怕他日两人一同去考,万一李瑾轩名次高些,就当真是丢脸的事了,便当面说道:“虽说尚清此次中了解元,可到底还是个少年,万一名落孙山,可是教人好受,倒不如再等多几年,再长些学识的好。”
沈氏淡笑:“本意也只是让他去练练胆子,尚清也是知晓的。毕竟三年才一回,如今去正正好。等三年后,胆子有了,学识约摸也长了,也好。”
韩氏劝道:“这小孩子的心可难揣度,说是无所谓,可万一真在意起来,就坏事了。”
老太太听了,思量一番,眉头微蹙:“这倒不好,就算真的考不中而一蹶不振,这样的李家人也没出息。考中了便是好事,只管放心去。”
韩氏听了,撇了撇嘴,也只好作罢。
大年三十,吃过年夜饭。几个年纪小的孩子便闹着要去外头玩,李老太让下人从杂物房里搬了早就准备好的一箱炮仗,让他们在前院玩。自己陪着孙儿孙女玩了一会,就觉疲累,回了正厅坐着,看着外头的喧闹,又想起过世的大郎来,叹了一气,问李仲扬:“若是能见着你四弟,就让他回回家吧。如今你大哥已经过世,你们一辈也没几个人,多添个人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