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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不行啊!不能死
    指甲断了,她的手骨还在抠着捆住四肢的绳子,想要挣脱束缚。只是,再刻骨的恨,也无法抵挡死神。
    塌陷的腹部下头涌出越来越多的鲜血。
    在生命的最后,她虚浮的目光缓慢定在萧云天和傅妙仪两人脸上,被血水染得猩红的牙齿间一字一顿地、恶狠狠地挤出一句话:你们这一对禽兽,私通曲款,锤杀嫡妻,连未出世的孩子也不放过。你们,一定会下地狱
    话未说完,傅华仪那磨得露出白骨的手指倏地一松,彻底断了气。
    第二章 归来
    一月之后。
    日光在傅家正房的琉璃瓦上映出刺目的金黄,喧闹的锣鼓声由远及近,夹杂着踏踏的马蹄声。
    今日的傅家,可谓人声鼎沸。
    八姑娘,该喝药了。一个小丫鬟拎着裙子,手里提着一青瓷小盅,探头探脑地从帘子外头迈进来。瞧着屋里屏风后头那张挂满了层层叠叠帐缦的床榻,小丫鬟不耐烦地皱了皱鼻子。
    这大房庶出的八姑娘,自幼体弱多病,如今更是活死人一样!这屋子里都透着一股子霉味,真难闻
    瞧着帐子后头一动不动,小丫鬟干脆将药碗放在了外间的小几子上,忙又提着裙子跑出去了。而这个时候,那被包裹地密不透风的床榻,方才动了一下子。
    一个只白皙瘦弱地几乎透明的手,从帐子里伸了出来。
    这具身子竟这般孱弱。那手的主人几不可闻地叹一口气,继而用力撩开了帐子。
    细碎的日光从百叶窗里漏进来时已经很是柔和了,但她仍然用手挡住了眼睛。她眯眸望着窗外,静静瞧着那身着粉红、嫩黄、青葱等喜庆颜色的仆妇们忙前忙后,捧着各类物件从她的院墙外头跑过去。
    真是热闹呢我的三妹妹,今日是你出嫁的日子呀,可惜,姐姐我不能前去观礼了。床上的少女唇角挂着耐人寻味的笑意,轻声低语。
    这少女不是旁人正是一月前在武安侯府的柴房中被锤击而死的傅华仪!
    只是,她早已不是傅华仪。
    十九岁的傅华仪,一缕冤魂神飞天外。再醒来时,面前等待她的不是黄泉路、孟婆汤,而是傅家内宅最偏僻的角落、大房庶女傅锦仪的屋子!
    傅锦仪也是傅华仪的亲妹妹。不同的是,傅锦仪的生母不过是个爬床的丫头,出身卑微。生母死后,小小年纪的傅锦仪被丢在冷僻的北院无人问津,野草一般地长大。
    傅锦仪常年抱病,终于没能扛过十二岁的一场风寒,高烧而死。再睁眼,傅锦仪再也不复存在,同样惨死的傅华仪却借助她的身子,延续了第二世的人生。
    傅华仪,哦不,现在是傅锦仪了。
    她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傅锦仪的身子实在太孱弱了,刚醒过来那几日,她头脑浑浑噩噩,尚不能接受重生的事实;后来,傅锦仪的记忆断断续续涌入脑海,她承受不住,又昏睡了好几日。
    也就是这两天,她的脑子才清醒了一点,能撑着从床上爬起来了。
    不同于傅华仪的端庄娴雅、不同于傅妙仪的柔婉妩媚,傅家大房八姑娘傅锦仪,面容美艳至极,堪称绝色。
    用袖子擦净了一方铜镜、静静瞧着镜中人的傅锦仪,轻缓地叹了一口气。
    傅锦仪
    也是一个可怜的女孩子啊。自幼被主母苛待、被奴才欺辱,活活病死也无人知。纵然有这般容貌,却也落了个孤独惨死的下场。
    正对镜发呆,方才那个端药的丫鬟去而复返。她一进来,瞧见傅锦仪竟从床上爬起来了,微微吃惊道:八姑娘怎么起来了?
    她上前两步,瞧着傅锦仪手持铜镜,那铜镜上头的灰尘都落在了案上。她不由眉头一皱,指责道:八姑娘,您自个儿不中用,就别给人添麻烦了!您又把桌子弄脏了,还要我来拾掇!
    傅锦仪看着怒气冲冲的丫鬟,有些哭笑不得。
    她一点也没生气。
    这傅家还是老样子啊前头的嫡长女都能被继母谢氏和三姑娘傅妙仪陷害致死,傅锦仪一个小小庶女,在谢氏手底下过着惨不忍睹的日子也是常理了。
    再则,说起奴大欺主
    傅锦仪又看了一眼眼前的丫鬟,想起来从前伺候自己的吴妈妈。
    这丫鬟不过是仗着八姑娘失宠,欺到头上罢了。比起吴妈妈,她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啊!
    在傅华仪临死前不忘踩上一脚的吴妈妈,其实并不是傅妙仪带过来的人。
    相反,她是傅华仪的陪房!
    她当年跟随傅华仪嫁到侯府,因着资历老年龄大,傅华仪很是倚重她。一开始,她也的确兢兢业业地服侍傅华仪。只是傅华仪不知道的是
    吴妈妈早已被人收拢。
    傅华仪丑事败露时,下头的仆妇们都受到牵连,被打死、被发卖的,不计其数。倒是这吴妈妈被新夫人傅妙仪赏识,能够继续做她的后宅大管事。
    傅华仪遭人陷害,被迷晕了和承恩伯世子光天化日滚在床上,还被前来应酬的宾客们撞个正着先前傅华仪还不明白,有什么人能手眼通天,这样算计她?直到瞧着吴妈妈跟在了傅妙仪身后,她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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