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艰难的喉咙吞咽了一下，嘴角抽搐着，半天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
罗宁自从踏上修行之路，已经是很久没有如此表情外露过了。
虽然罗宁向来不是对于表情管理的很好的人，但是如他这般见多识广之人，对于普通的事情，已经全然无法表达出什么惊讶的模样了，然而此时这个女子，却是真的让罗宁感觉惊讶无比。
她刚刚竟然……真的称呼他为哥哥。
这也就是说明了，她非但承认了自己就是小玉，而且还知道自己认识小玉的一切。
罗宁可以确认，小玉儿在见到大玉儿的时候，是绝对没有继承大玉儿的一切记忆的，刚才这个红衣女子，可是根本没有见到过小玉儿，也没有见到过大玉儿。
那么她究竟哪来的小玉儿或者大玉儿的记忆，又为什么……会称呼自己为哥哥？
虽然罗宁满心疑惑，但他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提到圆圆又聪明又漂亮的时候，小玉儿那脸上微妙的表情。
她好像是要反驳，自己也曾经很漂亮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说。
现在看来……原因就是因此了。
即使心中的感觉一直提醒着罗宁，他的猜测是正确的，然而罗宁还是感觉有些微妙的不对，他后退了一步，尴尬的笑道：“这位姑娘……你还是不要开玩笑的好。”
然而听到罗宁这句话之时，那个红衣美人却是轻轻一笑，向着罗宁走过来，眼眸子微微眯着，像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刚才还对未来的我叫大玉儿小玉儿，现在遇到了年龄最小的我，就叫我这位姑娘。哥哥，你真是好狠的心。”
她一步一步靠近罗宁。
这红衣美人的个子很高，额头几乎要到罗宁的鼻子。
这么靠近罗宁，罗宁只觉得自己的鼻端下，就是红衣美人身上奇妙却动人的香气。
这红衣美人不仅容貌醉人的如同一泓蜜酒，就连她身上的气息，也带着一种甜美的酒味。
罗宁分明是比她要高上一截，却在这美人面前，感觉自己微妙的矮了半寸。
这种感觉，让他又是纠结又是无语，还带着几分微妙的尴尬。
他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讨饶道：“这位姑娘，你还是不用跟我开玩笑了，小玉儿生成什么模样，我这个做哥哥的心知肚明。她可没有你这么漂亮。”
然而听到罗宁这句话那个小美人儿却是眨了眨眼睛，嘴角一抽，一张完美的脸，立刻就泫然欲泣起来。
就好像是变戏法一样，她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就包了两眼眶晶莹的泪珠，眼里的泪水微微的闪着光，映照着此时雪地之上白色的光芒，看起来更是璀璨，也更是湿润。
好像受了极大极大的委屈。
她雪白的牙齿咬着红唇，红白分明之间更是显得动人。
声音咬着嘴唇传出来之后，闷闷的，让她显得尤为心碎：“罗宁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为什么能这么对待我？你真的是不喜欢我了……你肯定就是把我当做替身！说吧，那个让你把我当做替身的人究竟是什么？是你之前的妹妹吗？！”
这内容、这语气，罗宁都是熟悉的很。听到这句话，罗宁就觉得头疼。
他试图开口打断这姑娘委屈极了的申诉，然而这姑娘，却是丝毫不给罗宁时间，立刻就是开口说道：“你不用再说了，别说是比起你之前的那个妹妹，就算是比起以后的我来，我现在都是大大的不如！你居然连我都不认识了，你当时在看到小玉儿的时候，可是没有怀疑她不是大玉儿！”
她细白的手指搅在一起，长长的睫毛一眨，泪水就滑落到脸庞之上：“你给小一点的我起名叫做小玉儿，你给大一点的我起名叫做大玉，儿。，现在这个最小的我你打算叫我什么？打算叫我没有玉儿吗！”
明明刚才小玉儿脸上的泪水在滑落到脸颊之上，都是结成了冰，然而此时的这个陵玉脸上的泪水，却是一路流畅的流到了自己的下巴那里，在下巴凝结成了一滴水珠。
就像是鲜花的花瓣尖尖上，流下的一滴露水，晶莹透亮美的让人几乎忘了呼吸。
罗宁却没有在意这惊人的美态，他只是看着眼前这小姑娘，难得的有了一种几乎重新遇到了当时的闻人言嘉的模样。
想当初他第一次见到闻人言嘉的时候，也是被她怼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如果不是知道，她是绝对不可能再出现的了，罗宁几乎是觉得眼前这个红衣姑娘，就是闻人又重新出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然而心念之中这个想法一出现，罗宁却是有些震惊。
他下意识的说：“这个梦境……是截取了梦境之中人的一部分记忆，你究竟是大玉儿小玉儿的记忆，还是我的记忆？”
如果如果这真的是截取了他的记忆，那么这个女孩，可能真的是闻人！
罗宁不知道自己究竟哪来的这种想法，然而这想法在一经出现之时就是在他脑海中燃起了几乎滔天的火焰。
那是他在彻底失去的时候，才惊觉自己根本不想失去的人，那是他知道自己此生已经没有任何可能再见一面的人，若是现在若是此时若是他还能再见她一面……
哪怕是在一个梦里，哪怕是在幻觉之中，这也……
看到罗宁突然变了的神色，那个红衣美人脸上的表情稍微僵硬了一下，而后又认真的哭了起来：“罗宁哥哥，你是真的对我这么不好吗？
你为什么能这样？你凭什么要这样，我们都是小玉，为什么你对她们两个就能那么好，为什么你就不能那样对我！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向罗宁接近，这一次罗宁确实没有躲开，鬼使神差的，罗宁一把抓住她向自己伸过来的手腕。
他眼睛看着她那双明亮如星子的眸，问道：“闻人姐姐，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