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上辈子苏雅漾与他生活了好几年,比任何人都能看得清他这张温和的人皮下面,潜藏的是怎样一副恶毒的心肠。
她一心敬爱的夫君,以为是此生的良人,却宁愿听信外人的一句谗言,就要将她活活烧死,甚至还任由苏雅诗剖了她的腹,残忍的将她腹中孩儿生生抓出来,她现在只要一看见他的脸,就能想起那一团模糊的血肉,以及苏雅诗那张丑陋的容颜,此生怎么可能还会嫁给他?
难道她会再让上辈子经历的一切再重来一遍吗?
她强忍着想要杀人的欲望,垂下目光:“殿下,这的确于理不合,还请殿下代臣女向娘娘告罪。”
说罢,再不给江一磊说话的机会,大踏步的快速离开。
江一磊站在原地,眸光渐渐变得狠毒起来。
坤宇宫内,皇后盛装华服,端坐上首,掌事女官侯在她身边,低声道:“娘娘,实在没想到,救治太子的竟然是苏府的大小姐。”
“本宫也是始料未及。”皇后听到消息,也是吃了一惊,“本宫原本还想着,这等不长眼的人物,哪怕现在碍于陛下暂且动不得,早晚有一日也要叫她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过现在,既然是苏景奇的女儿,那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正是呢。”女官笑道,“这世间女子,皆以夫君的荣耀为荣耀,以夫君的前程为前程,只要娘娘示意几句,她要是个聪明的,不仅不会与娘娘作对,还能反过来帮助娘娘呢。”
皇后对她的话很是满意,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本宫也想看看曾经的小女孩如今成了什么样的人物。本宫当初为磊儿定下这门亲事,也是想为他寻一门助力。如今苏景奇位居百官之首,一朝之相,在陛下心中分量极重,朝中也有不少党羽,有他相助,磊儿必能成就大位。”
女官取笑道:“臣记得殿下原先还不乐意来着。”
正说着,就看见江一磊满脸怒气的走了进来,皇后朝他身后看去,却不见一人。
“母后别看了,人家架子大着呢。”江一磊一屁股坐了下来,“儿臣好话说了一箩筐,人家就是不来,说什么蓬头垢面不好来觐见皇后娘娘,一口一个规矩,依儿臣看,她根本就是不将母后和儿臣放在眼里。母后竟还让儿臣对她好言好语……”
他本来就不喜欢那苏雅漾,那日初见被她捉弄,丢了大脸,他怀恨在心,今日再见,又给她落了脸,他要是能喜欢才怪了。
皇后却知道自己这儿子私下里是个什么脾性:“是不是你吓着人家姑娘了?我早就跟你说了,让你放低身段……”
“儿臣已经够放低身段了!”江一磊冷哼道,“再说儿臣是亲王,她不过是个臣女……而且,母后传召,她竟敢不来!”
“说不定是人家姑娘害羞!毕竟你是她未来的夫婿。”皇后道,“也是我不对,不该让你去请她,我就是想着让你们先培养一下感情……”
“母后可别说了。”江一磊打断道,“还培养什么感情。儿臣看她的样子,像是根本就不喜欢这门婚事。”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儿臣本来也就不喜欢这门婚事。之前碰见那苏景奇,我数次示好他皆不为所动,根本就不将儿臣放在眼里,今日见了他女儿,才知她既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亦没有温婉可人的性情,本来就不是儿臣喜欢的那种。”
皇后没好气道:“你喜欢哪种,将来碰见了纳回去做个侧妃侍妾,便是如今,你那亲王府里的女人难道还少了?但正妃的人选,须得家世才情容貌缺一不可。若真的选了个花瓶上去,吃苦头的可是你。”
江一磊冷哼一声,起身就走了。
皇后气的差点倒仰,女官急忙劝道:“娘娘莫气,殿下毕竟还年轻,将来总有一天,会明白你的苦心的。”
皇后恨的拍了下大腿,“可恨那个女人!明明本宫才是正宫皇后,磊儿是中宫嫡子,太子本来就该是磊儿的,竟叫那贱人的儿子夺了去。可恨陛下……”
她咬咬牙,恨的说不出话来。
苏雅漾回了府,喝了茶,才勉强平复了心口的那股怒气,她对江一磊恨之入骨,就连苏雅诗都要排在后面,这两次看见他,都想一剑砍了他的脑袋,她真怕下一次再看见他时,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门外突然有人通报:“大姑娘,奴是夫人身边的青鸾,老夫人今天身体有点不好,请你过去看看呢。”
苏雅漾冷笑道:“府中没有郎中吗?”
青鸾笑着道:“夫人说了,郎中哪里有大姑娘医术的半分精湛。况且,老夫人身体不好,大姑娘身为孙女,必定比郎中更尽心尽力。”
苏雅漾心道,那可说不准。
郎中为了获得银钱养家糊口,必定会事必躬亲,而她,苏府的人病了,她巴不得病死呢。
但她毕竟刚回京城,根基不稳,当今天子又以孝道治国,她若真不闻不问,难免落人口舌。
于是只好收拾了一下,就跟着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老夫人正卧在榻上,宁晚夏和苏雅诗伺候在旁边,苏雅诗见了她,嗤了一句:“祖母病了,身为孙女,竟然来的这么晚!”
苏雅漾懒得理她,上前就为老夫人把脉,摸通脉象,就心中了然,老夫人哪里有什么病,不过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像以前那么灵敏了,再兼最近天热,有些憋闷而已。
只不过也因为年纪大,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便大惊小怪的。
眼角余光瞥见宁晚夏母女的表情,心道,这是她两个给我做套呢。
不过她并未拆穿,收回手道:“祖母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我开个方子,按时吃药,饮食少有,少食荤食,将养几天也就好了。”
说着就去开了方子,都是一些清淡滋补的药材,离开时瞥见苏雅诗异样的目光,便知道此事还有下文。
她倒是不急,耐心等着,到了晚间,果然就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