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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浩瀚无垠的世界里,他和温阮都是无比渺小的存在,如果没有这套系统,他们或许会在两个不同的地方生活着,毫无交集度过这一生。
    沉时更喜欢这样的结果,但现实往往与之相反。
    政府创造系统的本意并不是为了控制百姓,等级的划分在一定程度上给社会男女提供了合适的凭借,致使其能够更为顺利的找到合适的另一半,匹配的性能力以及自由恋爱的环境,在理论上实现了优生优育。
    但看似完美的政策总会在推行的时候发生变化,资本参与进来后,让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他们始终追求的,就是终其一生不断稳固、扩大自己的实力,但凡出现任何可能威胁到阶级稳定的,就会携手联合起来施以打压。这也是几乎所有的富家子弟几乎都稳坐A级一样,他们高高在上,年复一年的在大众脑海里传播等级至上的观念,为自己缔造不可攻破的高贵形象。
    这一刻板印象一直维持到沉时的出现,横空出世的少年带着凌驾于世人的能力,在分级考试中大显身手,破格提升至S。
    俗语有言:枪打出头鸟。
    那个时候,互联网才刚刚起步,并不是每家每户都能拥有手机电脑,要了解世界,大家都得通过电视。这无疑给资本创造了便利,他们完全掌控着社会上的话语权,只有他们想听到的,和希望民众知道的信息得以流传。⒫ōzんàìωù.ìńfo(pozhaiwu.info)
    所以也不难理解,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沉时,却又完全不了解他。
    这个消息流露出来的第一时间,在娱乐记者们还没有把稿子编撰好的时候,上层便串通一气,决定只通报有关新增S级的信息。沉时那时候还不懂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毕竟他无心跻身社会上层,也没有冲击资本的野心。
    可是资本不肯放过他,如无意外的,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不可能置身事外,他最好这辈子,都得老老实实的待在能被人一眼发现的地方,做着永远翻不起浪花的事情。只有这样才能让所有人满意。
    大抵从这时候开始,他就失去了一切,各种各样的禁锢和枷锁层层套在他的身上,流落街头无事可做的时候,少年觉得,或许自己的呼吸都是罪过。而他的铭牌,也是这个国家第一个被特殊改造过的设备,像监视器一样,资本不点头,他这辈子也取不下来。
    这几乎摧毁了那个十八岁少年的全部希望。
    尽管如此,他还是努力地在朋友面前粉饰太平,维持着大家心目里应该有的样子。除了愈渐萎靡的性格,沉默寡言,黑白颠倒,独守那一方蜗居,十年如一日。
    ‘啪——’男人的手指稍微用力的扭转了下钥匙,房门就开了,扑鼻而来的是空气中的霉味。房子靠海而立,他又总是不开窗,如此倒也是正常。
    温阮在医院里挂了一晚上的点滴,早上验血的时候,各项指标都已经恢复正常,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的特护病房价格高昂,吃过早饭就吵着嚷着要回家休养。她看起来很是高兴,明明昨晚烧了大半夜难受的基本上没睡,今天居然还有力气一直在他身后哼着歌儿。
    站在她身前的沉时在听到某个音走调的时候,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微微的勾起了唇角。
    “这几天给我好好休息,手机放我这里了。网络上总有人喜欢说叁道四,你这个年纪受影响很正常,但是都别往心里去。”在给她守夜的时候,沉时稍微看了眼网上的消息,主要是想关注剧组那边的说法,没想到比起女主花落谁家,粉丝们更在意的是女星们孰优孰劣。
    确实没人知道S级的女性会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温阮的表现远不及他们心目中的一半,典型的妈妈粉了,官方还没有开通她的个人社交账号,狂热的粉丝们直接把话题顶上了实时热点,使其在第一足足待了叁个小时。
    温阮不算笨,当然知道自己那样没考虑过后果的做法会带来什么影响,张嘴回答:“这个我知道,艺德培训第一课就说过了,明星要少关注粉丝们的追星生活。”
    听起来还挺有模有样的。
    沉时进门后,稍微收拾了下没怎么整理过的沙发,几分钟后才发现温阮还没进来,起身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
    少女连忙停下左寻右找的实现,替自己辩解道,“我找不到我的拖鞋了。”
    那是一双长着粉色兔耳朵的毛拖鞋,她体寒,一年到头都觉得冷。
    沉时恍然记起前几天自己干的那些蠢事,扯了个谎向她解释:“放在外面招灰,都给你收起来了。”
    他们都还不太适应身份的转换,依旧维持着房客与房主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温阮的年纪小,她对待两性的关系还保持着女孩们应有的羞涩。沉时则是出于另一层原因——S级全球直播的强制条约——虽然很不想承认,每次当他与少女发生肢体接触时,下身都会起生理反应,不熟的时候尚且如此,有了感情之后,情况就变得更糟糕了。
    “以后比赛别这样做了,你需要一个更高更大的平台,得让所有人都看见。我会帮你的。”沉时想了想,作为男友,以前可以憋着不说的话,现在都得明明白白的告诉她。
    或者说,他是为了少女更明媚的未来,才会在初见的时候想也不想的让她进入娱乐圈。
    不仅仅是能够快速的获得金钱,更重要的是,得到足够的流量。只有在公众的时时监督着的地方,她才能安全的生活下去。否则只能在一个默默无闻的地方,变身成为富豪们的禁脔,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由生至死,无人问津。
    他希望温阮这辈子都可以不用知道这些事情,一如最初。
    “嗯,我知道。”温阮看着男人波澜不惊的模样,认真的应下了。
    “那你好好休息吧,手头上有个工作挺着急的,得去干活了,你有什么事情直接喊我。”他没有更多的时间了,在下一次应邀做爱之前,他必须要写出更合适的程序,为她争取到更多冲击顶流的时间。
    温阮的铭牌,在最开始安装的时候,只附带了S级专属的全球定位功能,这是用于上层人士能够随时随地的监控到她的动向。
    当时增加这个设计的时候,叫的最欢的就是那群所谓的科研技术人员,只要针对S级的性能力研究到了一定的进展,就会把沉时叫过去做一番比较。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在所谓的S级诱导发育实验中,那些被挑选出来的一批又一批幼女,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
    S,就像新冒出来的嫩芽一样,不知从何而来,神秘莫测。
    男人打开电脑屏幕,所有还没有调试完成的程序都被他放在桌面上,一目了然。温阮的引诱发情功能就放在屏幕的正中间。
    这个世界的铭牌本身是一个植入式电子芯片为核心、多种纳米技术集一体的超级设备,除了初始电量外,后期则需要通过交合,匹配异性身上的磁场变化持续供电。
    对于低等级来说,做爱的时间越短,他们就需要多次做爱来为其进行供电,否则铭牌会给予断电警告——那是长达叁个小时的电击,是个人都难以承受。这也是低等级男女们,宁可接受做爱时几把短、不持久、不够硬;骚逼不够湿润、不会夹缩的缺点,也要在各种生活场景下、众目睽睽中做爱的根本原因。
    一旦男女们不能再进行性生活,即阳痿和高潮不能的时候,就会被强制摘牌,踢出系统之外,余生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工厂里生活。当然,在完成了国家制定的生育任务的那些人,也可以选择摘牌,进入专门建立的城市里生活,不受任何条件的约束。
    高等级则不会有这种担忧,他们做一次能为铭牌提供长达至少一周的电池能源。
    给温阮定制的诱发发情程序,正是基于这种性能优越的设备。以前闲得无聊的时候,沉时和网络上的专业大神们有过交流,大家一致认为,想要人为干预安装在自己身上的铭牌控制器,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设备公司为了确保自己的垄断地位,将该设备的不同部分拆分成成百上千的专业人士设计。
    也就是说,设计铭牌外观的,不知道里面都有放了什么;设计芯片的不懂得程序如何安装;写程序的只能和外端代码相连,进入不了动摇根本的主程序代码修改面板;负责安装远红外、电源回路等物理功能的工程师也只知道自己的这部分。
    沉时现在能做到的,只有代码层面上变动。譬如,部分实现他们想要的内容,但程序本身不足以威胁到温阮的自由。
    温阮躺在房间南面的床榻上,兴奋的怎么也睡不着。木质的床就放在窗户的下面,和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直直的照射进来,铺洒在床榻上,少女只觉得自己全身都暖洋洋的。
    睡不着就干脆不睡了。
    她这么想着,直直的从床上坐起,侧过身趴在木质的窗台上,看见几百米远的海滩上潮起潮落的海水;看见楼下手牵着手的老爷爷老奶奶;看见蔚蓝的天空上形状各异的云朵。
    男人用键盘是在什么二手市场淘来的机械键盘,好几个键位不能顺畅的摁压和弹起,总是发出好大的声响,他指下的每个字符都得在她心口上来回敲打一番才肯罢休。
    温阮才不觉得吵,混着外间的鸟鸣蝉叫一起听。
    “小姑娘,你快来看看这是什么。”正在楼下收拾花园的奶奶站起身稍作休息的时候,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出来看看。
    “这就来!”温阮眼睛一亮,掀开被子就跳下了床,把钥匙揣口袋里,准备出门的时候觉得自己就这么离开实在不合适,又快步溜回房间撕了片纸胶带写上自己的去处后贴在门后背,然后才垫起脚尖出了门。
    奶奶就住在一楼,虽然才搬进来几周,但是温阮好几次进出都被她撞见了,渐渐的也就没那么生疏。
    “看你年纪挺小的,像个孩子。奶奶我呀,在这个院子里住了得有四十年了,可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见她出来了,奶奶指了指脚边的几株酷似蝴蝶的鸢尾,眉目慈祥。
    少女只在学校里的农业课上学习过耕种的知识,都是些不能再浅显的,考试完了也就忘了,现下看着园子里各色各样的花花草草,艳羡挪不开眼。
    “奶奶好。”她差点忘了要问好,怯生生的站在护栏外面,声音轻的像蚊子,“我之前就看见了这些,它们真的太漂亮了,还以为是小区里统一种的呢。”
    “那群只会收钱的懒鬼才不会做这种事情呢,去年春季下暴雨,我屋子里半片墙都漏水发霉了,和他们扯了大半个月,还是你家男人给糊的,这事说起来就糟心。”老人家对这种生活琐事最是上心,或许与他们而言,这便是晚年生活里唯一能泛起波澜的。
    温阮没有什么生活经验,就站在一旁静静的听,老奶奶常年一个人住,每次遇上邻居就能说上大半天的话。
    “我们还不是那种关系。”温阮忍不住辩驳,话语里也带了半分羞涩。
    “别看我年纪大,我可是什么都知道的。你们现在比我们那时候开放多了,挺好,我们那时候随便凑活就是一辈子。”奶奶腿脚还算利索,从一边的篮子里翻出来小锄头,给年幼的草木除杂草,“我家男人就是个不老实的,年轻的时候没混账事少干,后来进去了,也就没再回来过了。挺好的,我也乐得自在。”
    关于爱情与婚姻,好像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偿所愿的。
    “你家那小子,我看着挺靠谱的,他一个人在这住了五六年了,就领回你一个丫头,不是那种朝叁暮四的人。”奶奶的嗓音不具备这个年纪该有的沧桑,给人以穿透世俗的力量。
    “但你家这屋子倒是可惜了,之前住的那户人家,女主人最喜欢打理这些花草,除了楼底下这片,每间屋子的飘窗上常年开满了花朵。”
    结局是什么不言而喻,一个连自己窗户都牢牢紧闭的男人,连植株什么时候枯萎的都不知道,更不要说清理那片狼藉了。
    温阮早就注意到了窗前的那些凌乱,先前清扫的时候觉得杂草阻碍视线就全拔了,没想到它们之前竟然是这样的,也忍不住跟着奶奶叹了一口气。
    “您知道哪里能买到种子么?我想试着种种看。”少女回头看了眼位于二楼自己房间外光秃秃的飘窗,若有所思。
    “我这里有很多,一会儿分你几种适合的。先到园子里来帮我一把,一会儿太阳头起来了,老人家可受不住。”现在正是早上八点钟,阳光还不太热。
    温阮想在他的窗子上种几株花草,听Rebacca说要是遇上得去外地拍摄的剧组,她得好几个月、或者大半年都回不了家,他总是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怪寂寞的。
    再说了,他每天时时刻刻都坐在电脑前,头发虽然还健在,但眼睛总会被辐射伤害到的,看点绿植小花什么的,总不坏。
    等到沉时构思好新程序的逻辑主线,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到下午叁点的时候,才想起来家里不只有自己一个人,连忙起身推门去寻温阮。
    午餐就放在餐桌上,是用奶奶送的香菜做的凉拌香辣鸡丝,以及简单之前随手问他的素菜。
    温阮的新作就搁在画板上,才刚刚起了个头。蘸取了颜料的画笔画板调色盘就被她随手放置在叁脚架旁边的地板上。
    这是她为数不多会在做绘画练习时分心的时刻。
    沉时循着那道身影看去,发觉她正光着脚趴在那个被太阳晒的有些发裂的旧木窗沿上,手里不停的在鼓捣着。
    “你在做什么?”男人被突如其来的阳光刺痛的双眼,忍不住低头用力的眨了眨眼睛,使其稍微湿润些。
    “我先试试哪种花种在飘窗上最好看,等我试好了就挑最好看的种在你的窗台上,这样你一推开窗就能看见满眼的春色了。”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美滋滋的,好像没有什么能让她心觉不快。
    此刻沉时只想着,为何她脑子里的东西如此简单,且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搅乱了自己这潭毫无生机的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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