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琉璃听着自家小姐这么说,一张脸上顿时也是愁云密布。不过她思考之下,还是张口开解道:小姐,我从前曾经听老爷提起过,说是曹夫人是个很慈祥的人,况且她是你和少爷的姑母,曹府必定会善待我们的。而且咱们在河内郡的这出事,不就是曹府派人来帮忙善后的吗!
但我听闻姑丈是个陶清漪把一个趋炎附势之人含在口中,咀嚼了半晌,无论如何也没有说出口。只改口道:我们现在无财无势,就怕别人欺辱我们无依无靠,举目无亲
这句话刚说出口,谁料那陶文亨便开口反驳了:阿姐,我们现在虽然无势无依,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可以随便受人欺辱!这样说着,又道:我已经想好了,一到洛阳,我就拖商行帮忙打听,尽快置业。
置业?陶清漪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屏住呼吸又问了一遍。
是的,我想在洛阳置业。有了自己的家业,就不至于寄人篱下,看别人脸色。阿姐,你觉得如何?
陶文亨虽是问询的语气,但言语之中已有了自己的打算。但见他一脸严肃,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这样的面貌有些老成的感觉,与他稚嫩的面庞形成了对比,让面前的陶清漪微微有些讶异。
置业?我们哪来的钱?陶清漪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这句话说得平静。一场大火早已将陶家的家产付之一炬,如今听到陶文亨说到置业,不知怎地,就觉得异常的讽刺和刺耳。
我们什么也没有了,我们拿什么买房买地陶清漪苦笑一下,一张脸上的表情顿时又垮了几分。
阿姐,陶家的家产在我这儿!陶文亨伸手拉住陶清漪的袖口,迫使她靠近自己,继而在她的耳边说道。
陶清漪听到陶文亨这样说,立马瞪大了眼睛。
你是说陶家的什么家产还能带在身上?
嘘!陶文亨制止陶清漪,转而拉开了马车的门帘子,很机警地朝外望了望,这才对着外面驾马的马夫道:劳烦问一下,我们今天能到得了洛阳吗?
这位公子莫不是在说笑?就算是血统纯良的汗血宝马,恐怕跑到洛阳也得要一天半的时间,更别说我们这坐人的马车!马夫调侃道,小公子莫不是累了,如果累了咱们到前面的驿站就停下来好生歇歇,正好我的马也该吃草料了!
陶文亨莞尔,脸上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那就有劳大哥了!这么一边说着,一边放下了马车的门帘,故意压低声音道:阿姐,你小声些,莫不是想要让人听见引来杀身之祸,断了我们最后的生路吗?
陶文亨说罢,便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帛包裹的物什来,他小心翼翼地揭开布帛,就看到那平淡无奇的粗布帛上赫然躺着一只盈寸的珠子。那珠子通体雪白透亮,由内而外盈盈透着微光,恐怕天再晚些,这珠子或可烛室。
夜明珠!
陶清漪心中一滞,立马明白了过来。陶文亨怕是迫不得已,要拿这夜明珠做置业的资本了。
这夜明珠是我陶家祖传之物,怎么可以说当就当!
饭都要吃不饱的人,要这珠子又有何用?陶文亨望着陶清漪一脸认真地说道,继而垂下眉眼看向那手中的明珠。不知怎地,只觉得这珠子炙热烫手,就像是河内郡的那场火光,随即一下塞到陶清漪怀中。
阿姐,这珠子是我陶家最后的本钱,你可一定要妥善保管!
第5章 (五)回家
这样一路走走停停直到洛阳,陶清漪与陶文亨的马车方进洛阳城,就有曹府的人过来迎接了。
宋寅自当先的马车下来,与那来接的曹府人打过招呼,又交代了几句,这才转身骑在身旁小厮牵来的马上,一甩手中的马鞭,扬尘而去。
陶清漪与陶文亨隔着马车的窗帘见宋寅走远,正踟蹰间,人群中便见一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锦衣少年缓步而来。似乎是见车中人正望着自己,那少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健康的白牙。
请问是陶家的文亨兄弟吗?他稍稍俯了身子歪着头,正看向马车中露出的毛茸茸的脑袋。
陶文亨心智虽显成熟,但毕竟还有些少年心性,见了同龄人不自主地就要亲近,随即也报以微笑,答了个是。
那少年见来人是陶家人没错,微笑之余便点了点头。目光所及,似乎又看到了陶文亨身后的陶清漪,忙不迭地就将一双好看的眼睛慌忙错开,那一张在太阳下白皙透亮的脸,也不由自主地透出些红晕。
我是曹居仁,是你们的表兄。他开口,声音悠扬,像是如沐春风的笛声,宋总管要去邻县办些事情,家慈派我在此迎接。河内郡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对此我深感痛心。舅父舅母那样好的人哎,实在可惜不过你们放心好了,既然你们到了洛阳,那就将曹府当做自己的家。洛阳虽不比建康温软润泽,但贵在高远稳健,非常宜居。我已交代了下人为你们提前安排好了别院,房屋布置皆是按了南面的风俗说到这里,少年顿了顿,看着陶家姐弟,突然很郑重地道: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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