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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它到底没有逃得太远,就被无欢一双纤长的大手给兜头罩住了。
    我这一生孤苦,不若你与我在黄泉路上做个伴儿吧。无欢轻笑,而后他颤抖着右手,攥住那只不停挣扎的白蝴蝶。而再然后,他便在那新的一天的清早,毫无预兆的,扑通一声跌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下一辈子,我再也不要跟着萧子杞了。无欢临死前这般想着,心中有个声音不停地叫嚣:太他妈疼了!太疼了,去他娘的拯救苍生!下一辈子,我一定先拯救我自己!
    他这般想着,而后,终是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但生命总是无常,他心中虽是这般说,在跌倒之际,那右手终还是没有舍得握紧。
    那只白蝴蝶扑棱着翅膀,终于还是自他那逐渐凉下去的手心里飞出。而后越飞越远,越飞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第141章 (一百四十一)自相矛盾
    一连几日似下雨而非下雨的阴天,让整个洛阳城一时间如同置于蒸笼一般,让本就被疫病折磨的半死不活的人们,更加的半死不活起来。
    好在又过了几日,一道闪电划破苍穹,刺目的闪电裹挟着摧枯拉朽之势,劈断了洛阳城东南的一棵老槐树,一声巨雷如约而至,而后,便是洪涝一般的雨日,住在城外的百姓,被那一连几日的大暴雨荼毒,险些被那绕城而过的护城河淹了个半死,终是暂时忘却了疫病的苦痛,共同哭起灾来。
    不过,洛阳毕竟靠北,这灾到底没有泛滥起来。据官员们上报,此次暴雨后,总共只淹了茅舍数十间,良田几十亩,除此之外,便是各种牲畜,加起来还未过十。至于人
    元恪丢掉手中的奏折,揉了揉疲累的眉心。
    暴雨毕竟不足为惧,只是这疫乱究竟要怎么办
    他仰着头看向屋顶,一阵无以名状的乏累感瞬间袭遍了全身。加上身上无欢所伤还未完全大好,他越发地困倦起来。
    只就这半月余,受疫病之累而亡者便不计其数,再这般下去,不怕萧齐与柔然出兵,只怕光这疫乱就足以覆国。
    他沉痛地眨了眨眼,胸腔中一阵郁闷翻涌,此起彼伏,再也不消。
    因为思虑过度,他近些时候睡眠渐少,一对本就浓厚的双眼皮越发地明显起来,让他抬起头来的时候,那眼睛中不知不觉就像蕴满了深情。
    那面前的宫人被他这样的眼神盯得心惊肉跳,一不小心,那手中的食案倾斜,还未来得及摆放至桌案上的一盘小点落在地上,橙黄颜色甫着一些白霜的柿饼落了满地,那精致的小盘紧跟其后,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便破碎成一地斑驳的碎片。
    那送茶点的宫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口口声声喊着饶命。
    元恪心中虽烦,但他毕竟不似元朔,杀人成性。不耐地挥了挥手,便让那宫人收拾停当快走。
    那宫人见元恪虽未动杀心,但依旧对这个如今权倾朝野的承王殿下打心眼里畏惧。她一面跪在地上收拾碎瓷、柿饼,一面还不忘抬眼观察元恪,这一观察,那手上便没了分寸,好巧不巧,正巧她手旁有一块碎瓷,被她没轻没重一握,那掌心顿时一痛,她哎呦一声,下意识去看,便见那掌心已然是出了血。
    被她那一声哎呦搅扰,元恪蹙着眉头朝着那宫人看去。见她摊开的掌心中正有一块碎瓷,看着看着,他又下意识地去看面前的杯碟,见那杯碟通体虽白,但却白中泛青,青中隐隐还杂了些蓝,他不免蹙了眉头。
    这宫中,什么时候开始用这类粗瓷了?
    那正捂着手吃痛的宫人一惊,她颤颤巍巍地抬首,见元恪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当下一阵心慌意急,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她才跪拜道:皇上总说宫中杯碟白惨惨的不好看,像哭丧,前些日子就让师傅们专门烧了这些来用,说是图个吉利。
    那宫人这般说罢,连咽了几口唾沫,这才又道:殿下,这青白瓷也是按照宫中的规制烧制的,并非民间粗瓷,只是颜色稍深了些,但品相材质皆是俱佳
    元恪没空研究这些杯碟品相材质到底佳不佳,心中只笑那元夕纵然一身本领,一辈子也只能用在这种微末事情上了。这心思突生,便也懒得听这宫人解释,见这地上已然收拾妥当,便大一挥手,让这宫人下去了。
    谁知这宫人前脚走,后脚小皇帝元夕便来了。
    他一身玄黑色衣袍,站在元恪面前,本就有些阴郁的性子被这一身暗沉的颜色,衬得整个人越发地阴郁起来,配着那一张如丧考妣的脸,活像是刚刚哭丧回来。
    他见到元恪,当先叫了一声:皇兄。
    元恪被这一声皇兄叫得全身汗毛倒竖,他眯了眯眼睛,有些头疼地站起了身子。
    皇上,你现在是皇上,我不是跟你说过,有什么事让太监唤我一声就好了,你亲自过来,这到底成何体统?
    元恪自辅政后,永安殿专门辟了偏殿出来供他理政。他有时日夜吃喝在这宫中,宫内宫外皆知,时间长了,众人倒也对这随意进出宫墙内外的承王见怪不怪。
    元夕闻言,面上有些尴尬,他干咳两声,有些不自在地道:朕看皇兄连日劳累,便自作主张他开口道,说了一半似乎又觉得作为皇帝说这话不甚合适,那另一半的话便梗在喉中,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了。末了,他才又道:下次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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