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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料到会有这一出,立刻抛出杀手锏:“这麻三,对我身上的暗记很清楚——他并未得手,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有人告诉了他。
    或为贬低侮辱谢家二少爷出气,或为勾起麻三兴趣。
    身上胎记小痣,除了近身伺候的,或者长辈格外留意,少有人知道。谢庭月是个男人,又不是以天香国色著称的小姐,谁会对这个好奇?
    事实很明显,知道的人,一定不多。
    谢庭月垂眸看这青衣小丫鬟:“同麻三接触的只有你,能告诉他这些的,也只会是你。那你来说说,你从哪知道的?”
    小丫鬟身子一颤。
    “容我提醒,”谢庭月眉宇压下,声音低沉,“这个问题是可以溯源的——当心咬错了人。”
    你听谁说的,他就把那个谁找来,一层层问,定有清晰结果。这事没法骗,如果被咬的人说不知道……小丫鬟一定在说谎,背后一定有人!
    小丫鬟顿时不敢说话,任王妈妈踢出血,也不知道眼下该怎么回应。
    王妈妈心中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视线滑过无悲无喜的大少爷,滑过静静看着她的林氏,突然间,无限悲痛涌上,身上的血都凉了。
    她明白了……
    二少爷手段太高杆,事到如此,已没有别的路可走。
    不用林氏疯狂暗示引导,她就知道,此时,此地,就是他肝脑涂地,一力背锅的时候。
    小丫鬟到底资历浅,压不住,换她,就不一样了。
    再不甘心,再苦再恨,她也得站出来,否则——主子遭殃,被拉下马,她的下场仍然躲不过,不如自己主动点,还能得主子一点最后的慈心。
    “她不敢说,因为老奴以她家人为挟,不让她招出老奴名字,”王妈妈脸色阴狠的瞪着谢庭月,“二少爷好聪明伶俐的心思,让咱们连骗——都骗不过呢!”
    说着话,王妈妈‘扑通’一声,朝地上重重一跪:“不敢欺瞒主子,一切都是老奴猪油蒙了心,逼着别人做的!”
    开了口,接下来就没什么难的了,王妈妈音量提高:“老奴早年与二少爷生母柳姨娘有些龃龉,暗恨心头,一直忘不了。因有林夫人美德在前,日日耳濡目染,老奴才克制住了心中想法,可二少爷竟然要嫁人了!他若嫁了人,去到楚家,老奴便永远够不着……一时起了歹心,这才酿成滔天大祸。”
    “老奴对不起夫人,愧对夫人教导啊!”
    说完,王妈妈怦怦怦一顿磕头,脑门立刻出了血。
    林氏受打击太大,几乎站不住,又怒又痛心:“原来是你……可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竟不知,你是这样的人!我就说,谁这么狠,原来和二少爷的仇早结下了,王妈妈,你可是府里老人了,我谢家可待你不薄!”
    王妈妈满脸血泪:“老奴知道错了……老奴这一辈子,伺候主子兢兢业业,从不敢二心,谁知老了老了,还是迈不过心里那道坎,是杀是剐,老奴认了,不敢求夫人饶命,只是祸不及家人……还请夫人莫要迁怒。”
    “日后天高水长,老奴不能在夫人跟前继续服侍,夫人千万保重!苍天总有眼,夫人的苦,总有人瞧得到!夫人以后一定多顾着些自己,莫要叫小人给害了——”
    林氏捂着胸口,痛心的气好像都出不匀了:“你说你,这是何苦来哉?谢家一向以仁德立世,不是那残暴人家,最讨厌的就是各种暴行……”
    真是好一副主仆情深。
    谢庭月却颇懂这话语来往的暗意。王妈妈说,老奴为你顶死,你可有点良心,好好照顾我的家人孩子,否则老天有眼,你干过什么,可是有人知道的!林氏就回应,你忠心,我自不会薄待,你放心,你的家人,因为‘谢家仁慈’,我保他们无事。
    林氏戏演的好,也半点不惧谢庭月。她知道这戏骗的过谢良备,却骗不过谢庭月。她也没想骗过谢庭月,只要拢住谢良备,她就够了。遂眼神扫到谢庭月时时,仍然很嚣张,好像在说:怎么样,你斗不垮我!
    “老爷……”林氏泪涟涟的转向谢良备,“王妈妈是老仆,丈夫早亡,只得一个独子,孙子今年才两岁,体弱多病,养的艰难,妾求老爷开恩,只罚王妈妈,放过她的家人吧!”
    谢良备沉吟片刻,认为事实已经清楚。
    就像林氏说的,她没理由害老二,坑别人也害了自己,多亏的慌?王妈妈自首,事情一定是她干的,她是府里老人,一直在前伺候,柳氏去了,甘氏去了,林氏来,王妈妈还是照规矩过来伺候,老二身边的事,的确是她最清楚。
    谢家以仁德立世,林氏这话说的对,祸不及子女,他家风得大气。
    心里过两遍,谢良备心里就有了决定。
    当然,发话前,还是照例要谦虚一下的,他转头看向楚暮:“这家中不宁,让贤婿看笑话了。”
    这种时候,楚暮随便客气两句,圆个场就过去了,谢良备可使用他当家人的权利,放话打罚,谁知楚暮不走寻常路,笑了一声:“的确是笑话。”
    他的笑,不再是春风拂面君子谦谦,隐隐带着批判。
    谢良备:……
    楚暮话还没完:“这要是放在我楚家,绝不会轻轻揭过。主母是什么人,肩担多少责任,位置何等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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