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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外面声响,他急的站起来,手却被楚暮紧紧拉着,动不了。
    似乎无意识,要拉住唯一的温暖源,又似乎拽住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楚暮不肯松手。
    谢庭月不忍他难受,也没着急往外拽,心焦的等着下人们进来。
    时间在这一刻,无限被拉长。
    谢庭月第一次看到发病的楚暮,没有太多害怕,或者来不及害怕,冲上来的只有焦急和心疼。
    这个人一直表现的很从容,不阴郁,不丧气,不伤春悲秋,总让人忽略他有病这个事实,可别人能忘能忽略,他不应该。
    谢庭月在一次在心底加了道警示:这是个病入膏肓,随时可能会死的人!
    必须好好照顾!
    下人们很快进屋。
    有楚暮的长随秦平,还有叫银杏的丫鬟。
    二人手脚相当麻利,秦平迅速塞了颗褐色药丸进楚暮嘴里,拿烈酒给他搓脸,银杏端着碗浓烫姜汤给楚暮灌,看样子已成习惯。
    有小丫鬟不伶俐,进来加炭时手抖,掉在了地上。银杏眉头一皱,手里又喂着药呢……
    谢庭月接过她手里的碗:“我来。”
    银杏乖乖的把药碗给,转身去处理别的事。
    谢庭月的手很稳,一点都没动,喂汤的动作十分温柔,没掉出来一滴。
    秦平在侧看着,眼神渐有变化:“辛苦夫人了。”
    谢庭月没看他,仍然皱着眉:“这样就行了么?”
    秦平:“最好能有碗百年参汤,可咱们屋里的参用完了。”
    “那就去领!”
    谢庭月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楚暮是楚家嫡长子,地位不一般,只要没死,别人就不敢轻慢,晚上爬起来进个库房拿根参怎么了?哪怕是难得的百年老参!
    可没想到,银杏跑了一圈,没拿回来。
    谢庭月眯眼:“怎么回事?”
    银杏眼睛都红了,很气:“库房说没条不给拿,谁来都一样!婢子说大少爷病的很重,各种苦求,发誓明天一早定把条补上,他们还是不许……”
    谢庭月心弦一紧,逼着自己安静下来。
    有问题。
    面前的小丫鬟银杏他认识,秦平他也认识,一个是屋里伺候的丫鬟,一个是长随,前者可能脑子转的不太快,但手脚麻利,忠心,后者……只听楚暮的话,从不自作主张,楚暮没吩咐的事,一定不会做。
    此二人是楚暮信任的人。
    为什么呢?因为谢庭月发现,楚暮身体不好,随时需要人近身伺候,可只有这两个人近身时,他才会偶尔闭眼睛,笑容敛起。
    闭眼,敛笑,是楚暮非常放松时才会有的状态。
    当然,这样的人现在多了一个,就是他自己。
    所以在这两个人面前,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
    “还有呢?”他看向银杏。
    银杏头微垂,似乎很惭愧没把药带回来:“他们说上了百年的参不一样,金贵,中馈账目没交接完,旁的小事可以走,这种东西不行,必得有批条走程序,这是规矩。”
    谢庭月眯眼:“我是大爷明媒正娶进门,二婶亲自交了中馈对牌的人,也不行?”
    银杏摇了摇头:“他们只看条,没有就不给……”
    事实很清楚了,这是有小人作祟,故意在这卡着他呢!
    谢庭月知道自己初来乍到,上手要理事,会动不少人的利益,总有人心里不舒服,不配合,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中馈是长者亲自交付,没人敢拦,他估计梅宴这事一定有人跳出来,可没想到,人家根本等不到梅宴,迫不及待要踩他了!
    可你们要折腾,跟我闹没关系,咱们就上真章,看谁本事大,技高一筹,拦楚暮干什么!这可是一条人命!
    谢庭月眼神森冷:“消息传出去了么?”
    银杏:“老夫人近日身体不好,不敢惊动;大夫人昨儿个染了风寒,谭妈妈自作主张没说,让人送了些东西过来,但并没有参;二夫人交了中馈,每日休息的很早,到了晚上谁叫门都不开……”
    谢庭月听完,冷笑两声,突然转向秦平:“你是跟楚暮最久的人,我只问你,他这样有没有性命危险?”
    秦平拱手肃容:“回夫人,主子这病病惯了,的确凶险,可主子性子强,每一回都能撑过来,从不让身边的人失望,但您要准话——小人不敢保证。”
    谢庭月:“百年参确有帮助?”
    秦平点头,话音笃定:“是。”
    谢庭月目光转向床上的楚暮。
    上辈子这桩亲事没成,他吃了大亏,楚暮也没得了好,当场晕倒,大病一场,缠绵病榻两月有余,过完年才好一点,但无可置疑,楚暮没死。
    他不会在这个时间点死。
    “他的病……经常犯么?”
    秦平:“主子已经习惯。”
    楚暮习惯,伺候他的人也习惯了。
    话很平淡,却很揪心。
    习惯生病,习惯痛苦,正常人谁喜欢这样的习惯?得有多难受,每一次每一次……
    楚家宗子,生而尊贵,睿智多才,君子谦雅,本该成为耀目的存在,可因为生病,自身承受痛苦,外面嘲笑良多,家里竟也爹不疼娘不爱……
    很好。
    谢庭月都气笑了,你们都不疼他,不把他当回事,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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