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茫茫,仿佛随时都会百鬼夜行,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的即视感。
在没有一丝生气的璀璨市区,甚至连虫鸣鸟叫都没有。
路明非搓搓手,“话说回来,真的找不到出去的路吗?”
“找不到,就算找得到,海的那边也是敌人。”楚子航说着看向港区的方向,他们的确尝试着游泳过去,但可惜,终究只是想想而已,东京港外的西太平洋不可能有任何活人,而且根据他的判断,海就是尼伯龙根的边界之一,毕竟,就算是混血种,也很难强行渡海。
一旦进入尼伯龙根,没有允许,真的极难脱身,哪怕是楚子航也一样,他早就不是第一次遭遇尼伯龙根了,所以这一路来一直都处于沉思状态中。
他在分析当年的尼伯龙根和这个尼伯龙根之间的区别,希望能找到方法离开,或者再次见到那个混蛋,见到那个带走了父亲的奥丁。
他真的已经期待这一天很久了,当初的记忆也是如此的清晰,那些带着白银面具的死侍,那位披着蓝色披风的神王,还有那匹凶狠的八足神马。
记得他的雷霆,记得他的闪电,记得他的永恒之枪,也记得他说的话。
“你来了。”
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要跟一个孩子说出这样的话?父亲到底知道些什么?又为什么会选择在那个暴雨之夜离开?楚子航头痛欲裂,低下头,一言不发,但手臂上青筋暴露。
楚天骄啊楚天骄,你还真的给我留下了一个超大的麻烦呢。
……
路明非在白天苏醒的时候,看见了满大街的市民,到处都是烟火气,整个城市也活力满满。
但问题在于,看得见,却摸不着,就好像身处两个平行的时空。
也只有“平行时空”可以解释尼伯龙根和现实的区别了。路明非发出惊呼: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另外空间存在,却是专门用来困住他们的。
真的很讨厌这种全世界都不认识你的感觉,可却只能默默承受,恺撒联系不到自己的帕西,甚至是弗斯特罗老爷子,心态都有些不好了。
“忽然又回到了当初啊!”
恺撒咬牙切齿,“我发誓,我再也不来日本了!”
“用中国的话来说,就是一朝回到解放前。”楚子航难得开口。
雨越下越大,水沟里雨水泛滥,拍打在看不出绿色的树上,如果用画面来描绘,应该是和言叶之庭那样唯美的场面吧?路明非胡思乱想。
此时,四个幸存者正坐在公园一棵盛开的樱花树下,用君焰烤火取暖,雨水时不时从头顶上打下,屁股上也湿了一大片,却也只能将就了。
没有未来,没有之后的出路,死去的人太多了,而且谁也不知道学院到底有没有做出反应。
更让人难受的是,也没人知道校长现在是死是活。
但没有人抱怨路明非,抱怨这个把大家都带到东京的始作俑者。
这场婚礼,说到底也是恺撒主动要策划的,为的是成人之美。
“砰!!”
烟花炸响的时候,路明非有些错愕,也不知道是谁在这个神秘莫测的尼伯龙根里放烟花,每一朵都独一无二,将大片大片的市区照亮。
“有烟花啊!”夏弥眼睛亮了,倒映着璀璨的反光。
忽然想起了过去的一幕,在卡塞尔学院的山峦上,绿森林的烟花如此璀璨,那是他专门为学姐放的烟花。但现在,诺诺在恺撒大腿上休息,酒红色的长发垂落地面,她看着也很疲惫,哪怕修长的睫毛上已经沾上了水珠也浑然不觉。
果然啊,说到底也只能暗恋吧。
而自己真正有了好感的那个女孩,现在又不见了。
绘梨衣,你在哪里?
路明非摇了摇头,将视线从睡着的诺诺身上移开。
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呢?那个叫路鸣泽的家伙也不给自己解释,还必须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那个堂弟死去……路明非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一定要找到答案,一定要找到那条该死的黑龙。
按照路鸣泽以前说的,他是全世界最恨黑王的人,那么,黑龙又为什么要选择在自己的新婚之夜动手?究竟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啊?!
这么想着想着,路明非也感到一股困意袭来,靠着樱花树打瞌睡。
袭击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有点懵,因为那些死侍,是在烟花的爆炸声中悄悄包围公园一角的。
一片樱花花瓣落下,落入了街边的积水之上。
水面上泛起了微微的涟漪。
“嗯?”诺诺睁开眼睛,从恺撒的大腿上起来,顺便还伸了个懒腰,当她终于从漫长的沉睡中苏醒后,周围已经是密密麻麻的死侍了。
这些在夜里冒着红色光芒的怪物们,已经露出了最恐怖的獠牙,它们已经等待了很久很久,一直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出手杀死敌人。
早在卡赛尔学院读书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这些因为龙血而堕落的怪物们是不会有任何理智的。
他们完全凭靠狩猎的本能行动,已经不是人类的一员了。
就算里面有几张熟悉的脸,也绝对不能把它当成曾经的朋友了,只能把手中的匕首捅进去。
“切,这么狠的吗?”她露出了惨淡的笑容,在忽然划破雨夜的闪电下,她就像独行的红狼般,一下子就从沉睡状态中化为了残暴的巫女。
低沉的呼吸声到处都是,恺撒与红发巫女紧紧的靠在一起,看向四面八方的死侍和尸守。
楚子航一言不发,眉头紧皱,在暴雨天使用君焰是件很麻烦的事情,空气的湿度实在太大,就算全力以赴的释放君焰,造成的破坏力也会被衰减很多,只能把热量依附在炼金的古刃上,用加热的刀锋来切开怪物的身体。
“是时候动用焚烧之血了吧?”楚子航问恺撒。
“嗯。”恺撒拆卸狄克推多,从刀柄中取出几颗子弹。都已经到了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刻,再不动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可就来不及了。
焚烧之血,用贤者之石封存的纯净的火元素,酒德麻衣有,恺撒作为加图索家的太子爷,自然也有。
这玩意儿被塞在狄克推多的刀柄里,早就不是什么大秘密了。
现在,只能感谢这些怪物没有在他们都快睡着的时候偷袭了。
“轰——!!!”
雷鸣般的暴震在雨夜中响起,恺撒将枪口对准了第一只扑来的死侍,面无表情地射出了第一枪。
沙漠之鹰开火的后坐力极大,但恺撒经过多年训练,早就可以适应了,可在之前受伤的情况下,他依旧能够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阵阵剧痛。
子弹击中目标,磅礴的大力将那只死侍直接轰进了死侍群里,恺撒没有犹豫,拉着诺诺向一旁躲开,楚子航也拉起夏弥和路明非,“跑!!”
原来这个时候,他的监护人已经变成了楚师兄……路明非不由得感叹现在无能为力的自己,好像在离开了小魔鬼后,又变成了废材一个呢。
而那只死侍在几人没命奔逃之时,化为了火焰的怪物!
身体直接膨胀,炸开细密的鳞片都带着至强之烈的红莲之火!
整个世界仿佛都被火焰覆盖,剧烈的火焰腾空而起,将周围的街道,甚至包括天桥都一起吞了。
那些死侍在火焰中发出嚎叫,但依旧避免不了死去的结局。
还有很多死侍坠入河道,但整条河道都被点燃了,同样也没有幸存下来。
东京的夜空被火焰照亮,甚至连暴雨都显得不值一提。
酒德麻衣的瞳孔里倒映着大片大片燃烧的街区,喃喃自语,“焚烧之血啊……就像那个家伙的宣告:吾之名为康斯坦丁,曾至火焰的山巅,于彼处熔化青铜的海洋,铸造神之名。”
眼前仿佛浮现了当年的盛景,整座大山都被彻底融化,但灌注青铜的模子却留了下来,形成了高耸入云的青铜城,屹立于天地之间。
“把这种东西做成武器,也亏那些疯子可以干出来。”
她一边自语一边问,“到了没?赶紧去接明非小朋友噢。”
“就别在那里念诗了!这几个蠢货,一发焚烧之血只会引来更多龙族啊!关键时刻还得老娘上!!”
苏恩曦化身成了暴躁老司机,比亚迪横冲直撞,碾翻了好几只死侍,雨水中流淌着粘稠的黑血。
后座的芬格尔和零哪见过老板娘这副生猛的模样,萌新瑟瑟发抖。
前方忽然又多出了几个黑影挡路,那是新的死侍群,还有几个缠得就像木乃伊一般的尸守。
他们的手就像人手一样,在雨夜里招呼着比亚迪。
但老板娘不是出租车司机,只会踩下油门压死这些不速之客。
但雨下得越来越猛,死侍和尸守越来越多,多得简直就像丧尸围城,甚至连这辆车都无法开出去了。
隔着一层带着水雾的玻璃,就是无数惨白的手掌和骨质化的鳞片,芬格尔几乎被吓成了表情包,零倒是很淡定的把所有车窗给关严实。
“帮我开路!!”苏恩曦一边按免提一边大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