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人!”侍卫首领焦急万分。
“听我的命令。”埃莉诺的语气不容置疑。
侍卫首领只好无奈地带人退出了房门:“大人,我们就在门口等候。”
待大门再次关闭,埃莉诺才说道:“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雷蒙闻言放下了手中的匕首,却完全没有松开钳制她的手臂,反而故意将她往自己身体里更揉紧了几分:“放了您,谁来当我的人质,护送我出城?事情已经暴露,我在贝朗堡可是待不下去了。”
埃莉诺感觉到温热的液体从脖颈侧面流淌下来,伸手一拭,就看到新鲜的血液染红了自己的指尖。这个男人每次着急起来就没轻没重,埃莉诺叹了口气,留疤的话可就不美了呢!
“我说要你走了吗?雷蒙,要不要先听听我的条件?”
“条件?”雷蒙犹疑着任女公爵挣脱开来。
埃莉诺从梳妆台底层的抽屉里取出一个黑色的木盒子,打开来是一张卷起来的纸。纸张虽然看起来已经陈旧泛黄,质量却显然很好。
“打开看看。”埃莉诺将纸卷递给雷蒙。
他解开了纸上的红色丝带,那看起来像是一份证明书,他轻声读了出来:“普瓦捷的雷蒙,生于1115年,为吾,阿基坦的纪尧姆九世,与图卢兹的菲利普之次子……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您的‘出生证明’啊。”埃莉诺笑道:“我已经买通了一个神甫来作证,证明上只缺家族印章和我爷爷的签名了。待我补上,就可以向大家宣告,你,哦不,您是我爷爷流落在外的次子,我父亲失散多年的弟弟,我的亲叔叔。那可是堂堂正正的高等贵族。”
雷蒙皱紧眉头:“您为何这么做?”
“你也不蠢,应该知道法兰西想娶的不是我,而是面积两倍于法兰西王国的阿基坦公国。教廷的权力在法兰西王室里根深蒂固,这个路易王子听说也虔诚得很。我跟教廷有些旧过节,我嫁过去只怕凶多吉少。”埃莉诺不紧不慢地解释:“所以我和法兰西王室立了约,阿基坦公国虽然是我的嫁妆,但是路易王子和法兰西王室对阿基坦公国不会有任何管理权,只有我和路易王子共同的子嗣才能统一两块领土。所以我在诞下子嗣之前多少是安全的,而我必须在那之前站稳脚跟。”
雷蒙一下反应过来:“若我是老公爵的次子,那么若您有个叁长两短,阿基坦公国的继承权就会落到我的头上。这样一来,在您生下儿子之前,法兰西和教廷一定竭力保您安全。”
“真聪明,我没有看错人。”
雷蒙追问:“您才不到十五岁,跟教廷能有什么过节?法兰西王室危险,又怎么不换个国家联姻?哪个王室能不对这么大的公国垂涎叁尺?”
“法兰西贪我的土地,我难道就不能贪他们的王国了吗?”埃莉诺狡黠地一笑:“教廷的事情你不要多问了。我只需要你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帮我打理阿基坦公国,并且在必要的时候帮我做点事。”
谈及往事,埃莉诺想起了一些过于遥远的人名。彼得——现在应该叫他因诺森特二世——创立了基督教会,基督信仰已经在欧罗巴大陆上一家独大。虽然当初打断了他融合新的身体,让他失去了神力,但是神明的灵魂没有消亡。他的肉体一衰亡,新的教皇则是他手到擒来的灵魂容器,世世代代无穷尽。而埃莉诺,却只能一次次劳心劳力地寻找新的躯体,一次次从头开始。每个人心中都有黑暗,但是没有人愿意承认,更没有人愿意帮助黑暗传播信仰。 照这个速度下去,用不了多久教皇就能把埃莉诺彻底消灭。但是埃莉诺不想认输。她好不容易得到了阿基坦家族的躯体,她不仅要向彼得讨回欠她的东西,更想要统一这片大陆,想要驱逐基督教信仰,想要成为神,想要重新拥有不灭的身体和灵魂。
“我还有一个问题,”雷蒙不依不饶:“我自认为计划天衣无缝,为何您早有准备?”
“雷蒙,我可是一直很关注你呢,” 埃莉诺笑意盈盈地望向他的眼睛:“我的父亲只当你是亲兵,但我知道你的能力远远不止舞刀弄枪。我们之间有些……不愉快,但是我觉得合作可以达到更好的结果。”
女公爵的眼神在温柔后面满藏锋利,像是要滑过肋骨直刺心脏的软刀子。雷蒙恍惚想起了第一次遇见她的那天。
他从记事起就没有父母亲,也没有住所,只身在波尔多的街头流浪,教堂的门廊上是他和乞丐共享的居所。偶尔去葡萄酒商那儿偷两瓶酒,低价卖给妓院街的酒鬼,就算是生活来源。那一年他的年纪和现在的埃莉诺差不多,偷酒的时候被葡萄酒商抓了个现行,葡萄酒商叫来打手把他扔在街边围殴。在棍棒的间隙里,他看到一辆宽敞的马车身边经过,车里奶胖奶胖的小女孩只和他对视了一眼,就拉着旁边贵族老爷的衣角,用雏燕般娇滴滴黏嗒嗒的声音说道:“爸爸,那个人好可怜。”
那贵族老爷闻言往街边看过来。他下了车,招呼身边的卫兵制止了葡萄酒商的打手,询问了事情的原委。他沉吟了半晌,命令道:“这小子行偷盗之事,按律将他鞭责二十。但是波尔多街头出现流浪孩童,是我身为公爵的过失。命人在城门口设救济点,每个人每天都可以到那里领一块硬面包。”
然后公爵看向坐在地上的少年:“你若有意,鞭刑之后便来贝朗堡报道,当城堡的卫兵。”
公爵大人说完,转身登上了马车。雷蒙还记得听到车上两人最后的对话。
“记住 ,埃莉诺,你是个有礼貌的贵族姑娘,要称我为 ‘我的父亲’。”
“好的,我的父亲。”
……
没想到一转眼,当年没有桌子高的小姑娘已经长这么大了,身材已经开始饱满,像初秋将熟未熟的葡萄,带着略带酸涩的甜香像在诱人早些去采摘。
雷蒙知道埃莉诺提出的条件再好不过,甚至比他原先的打算还要好。但他偏有了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别扭。他欺身将埃莉诺压在梳妆台上,匕首贴近了她的脸:“你说如果我把你的脸划花了,那路易王子会不会就不想娶你了?”
“就算你把我的手脚都砍断了,再在我身上划上百八十条刀伤,法兰西的王室也会高高兴兴地拿着婚约来把十万平方公里的新领土迎娶回家的。”埃莉诺丝毫不怯。她知道这个男人爱极了权力,绝无拒绝她的可能。
雷蒙脸生愠色,他扔掉手里的匕首,用自己的嘴封住了埃莉诺的唇。本来只想羞辱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但在触碰到她嘴唇的一瞬间,脑子里就像炸开了酒桶,扑面而来的醉意掀翻了理智,他便吻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男人粗暴的钳制让埃莉诺打了个寒颤,一些已经被时间模糊掉的不愉快的记忆又变得颜色鲜明。她有些本能般的嫌恶,但也并不抵触,因为这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定会是的“交易”的一部分。她的双臂环上了男人结实的腰背,未完全发育成熟的胸脯贴着男人的健壮的身体一起一伏,被撕咬到肿痛的唇间见缝插针地逸散出一丝浅浅的呻吟。
雷蒙顿了一下,动作变得更加疯狂。埃莉诺感觉一根火热的硬物隔着衣料狠狠嵌入自己腹部的肌肤,一下又一下地挤压,渴望更加深入。暴风骤雨般的吻吮才刚刚放过了她的唇,又立刻沿着脖颈向下攻城略地,侵略她的乳丘。
这回埃莉诺坚决按住了他,又在他唇上轻啄了一口表示抚慰:“等路易王子尝过了鲜,便可任叔叔您享用了。”
雷蒙冷哼一声:“怎么?断手断脚路易都娶,被人睡过的反倒不要了?”
“那倒是不会。不过你也不是不知道,贵族最喜欢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假装初夜并不难,不过被人发现了的话,我以后行事总会多点麻烦。”埃莉诺针锋相对:“哦对了,叔叔您现在身份不同了,想问题就不要再像那些泥巴脚的贱民一样了,别被人看了笑话。”
被揪着出身的事情反复戳戳点点,雷蒙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看起来也没了兴致。他从埃莉诺的身上爬起来,整了整衣衫便转身大步向门口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脚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别忘了尽快把我的证明办好!”
这个男人的决定果然不出她所料。他有多爱权力,没人比埃莉诺更清楚,哪怕是现在的他自己。埃莉诺也整理好衣裙走过来:“您放心。外面有卫兵,我送您出去。另外婚约的事情请您不要让别人知道。英格兰、瓦斯科涅和教廷都对阿基坦公国虎视眈眈,若他们知道了,定要想办法来破坏。”
雷蒙从鼻孔里哼出一个“好”字,算是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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