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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铁匠的手压根无处下手,他微微呼出了一口气,最终,只缓缓闭上了眼。
    却说沈媚儿哭累了,喊累了,叫嚷了,宣泄了,心里的害怕及后怕渐渐消散了几分。
    沈媚儿自幼娇养长大,除了前世惨死时受的折磨,何曾受过这搬欺辱。
    若是搁在前世,她一准跳了起来,大闹特闹,要杀人放火了。
    这会儿```
    许是因打铁匠在的缘故,纵使这一世,他不再是她的夫了,可是,他光是站在这里,出现在这里,沈媚儿心里所有的恐惧及害怕就全都消失了。
    就跟爹爹大舅一样,宛若她的靠山。
    心里的焦虑恐惧渐渐宣泄完毕,思绪渐渐清醒。
    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行为举止```逾越了。
    抱着对方腰腹的手,渐渐尴尬,要松,又不知该不该松。
    脸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沈媚儿将脸埋在对方腰腹上,尴尬又毫不客气地将眼泪鼻涕悄悄蹭在了对方衣服上,良久,双手双双拽着他腰际两侧的衣裳面料,只悄摸抬起了头,朝着头顶上看了一眼——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糊了满脸大胡子的下巴,及对方高挺的鼻梁。
    沈媚儿吊在了打铁匠身上,脸微微有些红。
    沈媚儿虽言行举止有些放肆,前世甚至有些过火,喜欢与人眉目传情,四处勾搭人,行径略有些出挑,可她到底家教端正,前有元家作榜,后有沈老二严厉管束,出格的事情,倒是绝无可能的。
    这会儿,她与这打铁匠名义上不过堪堪相识,她的行径是极为不妥的,可在沈媚儿心里,他可是她前世的夫,便是前夫,因那人是他,她脸红得依然理直气壮。
    “我```我渴了```”
    沈媚儿偷偷看了打铁匠一眼后,只飞快松开了对方的腰。
    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衣裳松垮后,沈媚儿脸一红,立马噌地一下缩回了被子里,只拽着被子,将自个团团包裹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来,直勾勾地看着那打铁匠。
    见那打铁匠跟块木头,跟块生铁似的,杵在那里一动不动,沈媚儿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而后缩了缩眼睛,主动开了口。
    语气有些娇嗔,软糯,又一脸恨铁不成钢似的,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人一松开,香软的身子骤热离去了,薛平山微怔了片刻,这才立马反应过来,朝着沈媚儿瞧了去。
    这一瞧,只见沈媚儿整个身子缩成了一小团,缩成了个小包,整个身子都团进了他的被褥里,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来,一动不动的地看着他。
    少女的眼,湿漉漉的,含着一汪春水,又加上刚才哭过,眼睛红彤彤的,像是兔子的眼睛,古灵精怪的,却又直勾勾的盯着人,眼里仿佛带着沟子。
    薛平山不过一粗鲁铁匠,在此之前,他征战沙场十数年,别说女的,就连只雌的动物,都所见不多。
    这会儿,这一眼瞅去,只见他将手中的碗朝着沈媚儿跟前一递后,便立马将那座魁梧生硬的身躯嗖地一下转了过去。
    却不知,碗里的水,早已经倾洒了个干净。
    里头空空如也,哪里还能瞧得见一滴水渍。
    沈媚儿看着空荡荡的碗,又看了看对方结实僵硬的背影,及那微微绷紧的侧脸,沈媚儿脸不由再次一红——
    “呆子,蠢人!“
    她冲着他的背影咬牙娇嗔道。
    第41章 羊脂玉。
    却说打铁匠出去重新给沈媚儿倒了碗温茶, 再次回来时,神色已恢复如常,那便是——
    没表情。
    横竖他那大胡子遮住了大半张脸, 便是有任何神色,也一贯令人瞧不出来。
    前世,沈媚儿最是讨厌对方那副生铁似的,硬邦邦的脸面了, 这会儿, 连她自己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连要了三碗茶, 对方进进出出跑了三趟, 最后一趟时,打铁匠那张生硬的脸面上已经染上了几分冷冽情绪, 只见他那粗粝的眉毛微微蹙了起来。
    沈媚儿心里得意, 面上却见好就收了。
    哼, 她若不折腾他,那这蠢人就跟一堵墙似的, 没有半分区别,时间久了,还不得将人给憋坏了。
    喝完茶后, 才发现床头位置放了一身新衣裳,藕粉色的,样式普通,不过面料柔软, 中等货色,打铁匠将沈媚儿手中的碗接走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道:“将衣裳换了,我送你回去。”
    话音一落,再无任何多话,便转身去了屋子外头。
    不多时,外头砰砰砰的劈柴声又再次响起了起来。
    沈媚儿竖着耳朵听了一阵后,朝着屋子外头的方向做了个撅嘴的神色,良久,只将那藕粉色的衣裳拿在了手里,瞧了又瞧。
    沈媚儿爱美,喜欢艳丽之色,粉色,洋红色,紫色,这些全是她的最爱,她气色好,脸面生的好,这些全是挑人的颜色,可到了沈媚儿身上,却全是衬她的颜色。
    这会儿,沈媚儿身上的衣裳便是粉色的。
    还算有些眼力劲儿,知道给她挑粉色的衣裳。
    不过,是她昏睡后,他去买的么?
    明显是崭新的料子。
    一看便知是成记的货。
    看着手中的衣裳,沈媚儿脑海中不由浮现一副打铁匠去铺子里买女孩儿衣裳的画面,嘴角不由微微翘了起来,良久,没忍住,只噗嗤一声捂嘴笑了起来,他一脸大胡子,瞧着一脸老成,那衣裳铺子的女裁缝偏又是个嘴角伶俐的,还不得将人打趣死了?
    手中这衣裳一瞧便知是十多岁女孩儿穿的,莫不是以为是给自家女儿买的罢?
    前世,沈媚儿跟那打铁匠一起出现时,可是有不少人将她认做了他的女儿。
    一时想起了前世,前世,那男人几乎鲜少给沈媚儿买过东西,他都给的钱,而前世压根轮不到此人给她买任何东西,便是有,却全是她先一步主动索要了,命令他必须给她买的。
    细细算来,除了聘礼物件外,这还是他头一回主动给她买的体己的东西了。
    沈媚儿拿着衣裳摸了好一阵,这才费力地爬起来坐好了,费心费力的正要换上。
    因之前被那凤春升生生扔到了地上,摔了尾巴骨和后背,沈媚儿浑身酸痛得厉害,脸上更是一阵火辣辣的疼,准备起身才发现右脚压根动弹不得,一动,只一阵一阵刺痛得厉害。
    沈媚儿小心翼翼地将被子踢开,又小心翼翼地揭开了裹脚的细布,往那右脚上一瞧,顿时吓得沈媚儿一跳,只见整个右脚脚踝肿得跟个馒头似的了,整个右脚丝毫动弹不得,不知是不是摔断了骨头。
    定是她咬了那凤春升脖子后逃跑摔的,当时便疼得她连哭都哭不出来了,额头疼得冒了一身的冷汗,其实方才醒来后也疼得厉害,不过因有打铁匠在,她激动又委屈,便一时忍下了,这会儿——
    若是断了骨头该如何是好,会不会成为瘸腿姑娘。
    沈媚儿勒起了裤腿,只小心翼翼地抬着手指往那肿成了馒头似的脚踝处轻轻的摁了一下,瞬间疼得沈媚儿龇牙咧嘴,眼泪都要掉落出来了。
    沈媚儿一时瞅着自己的馒头脚,欲哭无泪。
    打铁匠薛平山将地上的柴全部劈砍完了,又一一搬到屋檐下垒好了,见屋子里的一直没有动静,薛平山走到井口旁吊起了一桶水上来,洗了手,又洗了把脸,眼睛却一直朝着屋子里的方向盯着看着。
    待走到临时搭建的火炉旁,将火熄灭了后,薛平山犹豫了一下,走到了门口,却并没有进去,只一边那巾子擦拭着手中的水渍,一边踟蹰低低开口问道:“换好了么?”
    薛平山话音一落,只见里头静悄悄的,久久无人回应。
    他粗粝的眉毛顿时微微拧起,良久,薛平山只缓缓推开了门,一眼便瞧到了正对面的大炕上,那道小小的身影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的坐在了炕头上。
    衣裳还没换。
    只卷曲着双腿,双臂紧紧抱着,将脸枕在了膝盖上,脸朝着里侧,一动不动的坐着。
    薛平山眉峰又紧蹙了几分,随即,大步跨了进去。
    沈媚儿听到脚步声,只缓缓将脸转了过来。
    这才看到她正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鼻尖红红的,眼泪蓄满了一筐的眼泪,要掉不掉的。
    小嘴微微撅嘴。
    又要哭了?
    只这一次,薛平山不再怜香惜。
    目光与她的目光再次撞上。
    却只居高临下的看着沈媚儿,道:“孤男寡女,不宜共处一室,你速速将衣裳换好,不宜在此处久留!”
    他的语气略带着几分严厉,像是家中家教森严的严父,隐隐带着几分说教的意味。
    又像是对陌生人的疏离与生涩。
    说着,薛平山目光在沈媚儿脸上划过,随即,微微抿着起了嘴。
    说完,便要再次出去,给她腾地方。
    不想,沈媚儿听了他这话后,委屈便又再次上头,顿时将嘴一咬,只呜咽喊道:“疼,脚好疼,呜呜,我的腿是不是要瘸了```”
    沈媚儿抱紧了双腿,呜咽乱哼着,闹着。
    她一贯娇养长大,小时候生病发烧,要爹爹抱着她哄着,长大了,小元氏更是宽衣解带的伺候着,全家全都围着哄着捧着,这才闹脾气似的,肯吞下几口药。
    这会儿,腿疼死了,疼得沈媚儿直掉金豆子。
    又担忧腿出问题了。
    偏生打铁匠还一直赶着她走。
    沈媚儿哪里受的住。
    顿时将脸埋在了双腿间,呜呜啜泣了起来。
    一声一声,像是猫叫似的,虽不算闹腾得厉害,却也没个清净。
    走了两步的薛平山停下了脚步。
    他面上依旧无甚表情,不过,垂落在身侧的两只手却是微微攥了攥,攥成了拳头。
    良久,薛平山微微板着脸,再次转过了身来,往炕上一扫,这才看到了灰色的被褥下,那条半遮半掩的细长又白嫩的小腿,隐隐绰绰的裸,露在了被子里外。
    沈媚儿将裤腿卷到了膝盖上。
    她的皮肤细嫩滑嫩,尤其是双腿,无论是春夏还是秋冬,一直被紧紧包裹着起来,从未曾露出面的。
    这会儿裤腿卷起了起来,只见白嫩嫩的一截,像是上好的羊脂玉似的,白得令人恍眼。
    薛平山见了心头微微一跳。
    这一眼,早已经逾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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