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痕,我们已经破译了密码,这是很简单的压缩密码,是为了记载大量文字内容而使用的。”
“然后呢?”
“这是一封信,给你的信。”辛迪递过来一张纸,上面就是他们破译的内容。
“给我的信?”雪痕迎着辛迪那带着感动的目光接过纸,看到信首上第一行是:“我亲爱的儿子:”
雪痕一下子坐了起来,眼眶中湿润了。他知道了为什么自己手心里有这黑色的印记,那是自己抓住密罗金藤的时候印在上面的,是母亲留给自己的最后的信息。
拿着信纸,雪痕颤抖着看了下去。
我亲爱的儿子: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妈已经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了,但是妈妈并没有离开你,妈妈的心永远和你在一起。
关于你的身世,妈妈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明,但一直以来形势严峻,没有合适的机会,现在一并告诉你。
你所拥有的过人天赋是来自于你的亲生父母。你的天赋是连我也没有想到的,也是黑暗不计代价要得到你的原因。
你的亲生父母并没有抛弃你,只是因为不得已的原因在你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雪国,现在可能正在某个地方和黑暗战斗着。他们之所以不得不离开你,是为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这件事关乎你的未来,也关乎很多人的未来。
他们并不是陌生人,而是妈妈的亲人,你的亲生母亲是我的异母姐妹。严格来说,我其实是你的小姨。
我和你的生母出生在这个国家权势最为煊赫的名门望族——苑家之中,这是一个拥有强大能力者传承的家族,而作为本家的人,我们更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这是我们的幸运,也是我们的不幸,因为整个家族,无一例外全部都是黑暗的傀儡。我们也曾想与命运抗争,但是我们势单力孤,难以摆脱这命运的枷锁。
直到你父亲的出现。
二十年前,你父亲的到来,曾在雪国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震动。他是我们三大家族共同的敌人,也接受了三大家族共同的挑战,在摩云峰顶展开了名扬天下的“云峰赌斗”。
那时候他风华正茂,英姿飒爽,跟与他同样优秀的你妈妈——也就是我的姐姐——成了死对头。你妈妈是代表苑家与他对抗的一员干将,他们之间发生了很多荡气回肠的故事,我就不赘述了。总之最终我们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战胜你父亲,反而“大将”还被他“拐走”了——你妈妈为他的才学折服而随他私奔了。
他不但战胜了三大家族,还打破了雪国旧有的秩序,令三大家族陷入一片混乱,甚至可以说雪国这二十年来的动荡或多或少都是拜他所赐,真是个胡闹而又讨人厌的家伙。
但是他做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解救你的亲生母亲,动乱之中我们逃出了那个阴森恐怖的家族,从此隐居在边陲之地,过上了与世隔绝的生活。
不久之后,你出生了,但是他们也不得不离开这个国家,去做那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他们将你托付给了我,希望我能照顾好你。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将你视同己出,但是我却并没有照顾好你。我曾隐瞒我的身份和你的身世,不让戈隆教你“隐”以外的技巧,希望你能从此远离能力者的纷争,但我也曾因为危机的到来而不得不制造苦难让你尽快觉醒。我曾发誓不再动用黑暗的力量,但是最后我还是不得不依靠它来对抗黑暗。
我的一生,是失败的。
我的心中也充满了怨念,我的念,甚至都是由恨意驱动。对于这个带给我无尽痛苦的世界,我从来没有原谅过。所以有时候我很羡慕你,你继承了你父母的聪明和善良,能够善待和包容命运带给你的遭遇。但是这也正是我最担心的。
我对你的教育有时候是自相矛盾的,那是因为我常常在想如果是你的亲生父母,他们会如何教育你,但是当危机来临,我又不得不以我自己的处事方式来要求你。所以我告诉你“以德报德”,而同时也告诉你“以杀报怨”。我想这一定给你带来了很多困惑。
此前我说过“善良不是力量,善良需要力量”,但是我现在才明白,其实我错了,善良本身就是力量。念由心生,善良的心会孕育出更加强大的念。改变这个世界的,是你这样的人,而不是我这样的人。
我也不希望你有我这样的人生,你应该有更光明的未来。你有着一颗孤独而美丽的心,它所具有的强大力量,甚至是“念”都不能比拟的。所以不要违背你的本心,怀揣着善意和希望,你才会走向光明。
这一定也是你的亲生父母的期望,此时他们也一定在世界的某个地方挂念着你,等待着你。
他们也爱着你,所以不要轻言放弃,你并不是一无所有。
你的父亲和念师们建造的新耶路撒冷有着莫大的关系,以他的聪明和周密,必然会想到你总有一天会去那里,所以他肯定在那里给你留下了信息,去那里找他们吧。
命运让我尝尽了苦难,但是此时此刻,我却无比感激命运,它纵然给我千般坎坷,但有一件事使我如获至宝。
那就是成为你的母亲。
所以在你知道了自己身世的这一刻,请让我最后一次叫你一声“儿子”。
儿子,未来的路妈妈不能再陪着你了,但是妈妈的心永远和你在一起,前路或许依然艰险,但你也已经拥有了独立前行的力量,勇敢地前进吧,妈妈教不了你的东西、人生的精彩和意义都要靠你自己找寻了。
妈妈永远爱你。 ——你不称职的母亲:苑紫薇。
看完信,雪痕已经泣不成声。
他仿佛突然置身于那片他和苑紫薇相遇的雪原,在苑紫薇身边,还站着另外两个人,正把琴盒交到她手中,有着悲伤眼神的苑紫薇从琴盒里抱起还很年幼的他,宿命般地问:“孩子,咱们的相遇就是缘分,你要是叫我一声‘妈’,我从此就是你的母亲了。我们娘俩相依为命……”
天地苍茫,飞雪如花。
雪痕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喊:
“妈妈!”
妈妈!你是世界上最称职的母亲!我永远是你的儿子……
苑紫薇悲伤而灰暗的眼睛中闪烁出新的光彩。她紧紧地抱着他,仿佛抱着世间最贵重的珍宝,她看着雪痕冻得通红的小脸,激动而欣慰地回应:“诶!”
the end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