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车走了出去,抬腿坐在车座上,右脚发力蹬了起来,左脚右脚协调的蹬着,自行车慢慢往前走着。
大家看,不过就是自行车嘛,她真会骑。
心里正得意的时候,程白杨快速跑着追了上去,追到舒月边上兴奋又骄傲的宣布:“小妈,我跑得比自行车快!”
舒月侧头一看,程白杨离自己很近,前面车头一重,车把摇晃了一下,两眼一黑,连人带车一起倒在地上。
她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完蛋,丢人丢大发了!
追在侧后方的程白杨停了下来,“啊呀”一声,喊道:“小妈倒了!”这喊声比舒月刚才发出的声音还大。
程山刚才看舒月真会骑车,心道她可真是座宝矿,不知道有什么是她不会的。正暗自夸赞她的时候,却看见人和车歪歪扭扭的。
他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去,还是没来得及扶住自行车。
眼睁睁看她倒在地上,一时心急如焚,蹲下去看她:“怎么样?伤到没有?”
“嘶——”舒月倒的时候正好被车把别了一下脚踝,抬脚感到一阵抽痛。
程山眉头紧锁:“你别动”,他两手一抓,一把把自行车挪开,将她抱起,“走,去医务室!”
她对这突然的公主抱感到不适,“不过就是脚扭了一下,没事儿。”
程山脸色铁青:“你确定没事儿?还是去医务室看看吧。”
舒兰用关切的眼神盯着姐姐:“姐姐,你没事儿吧?”
程白杨脸色也暗下来,不过接下来的话却有点欠抽:“小妈,你不是说你会骑吗?怎么倒了?”
舒月看他,心道“这孩子能不能别瞎问,还不是你追着我跑,在我旁边害我分神。”
短暂的安静后,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真没事儿。就是稍微扭了一下,过两天就好了。”
疼痛事小,丢人事大啊!
这时候只能强装镇定给自己挽尊!
下一刻却听程山开口训斥:“白杨,以后别乱追着跑。你看,把你小妈摔倒了,你还想吃好吃的吗?”
舒月:“……”
这男人到底会不会说话?
第22章 羡慕 别为难委屈自己。
“你放我下来!”
舒月感觉像是被机械手臂抱着一般, 悬在半空一点都没有摇摇欲坠感。虽然他的臂弯温暖有力,但这是在外面,要是被别人看见了还得了?
这年代男男女女在外面连牵个手都不行, 别提这么公主抱了。
程山刚才一着急,不知道怎么就热血冲上脑门,什么都没想就将她抱起来想往医务室去。
闻言才意识到怀里抱的女人娇娇软软,带着一股清甜的温热气息, 心跳的更加猛烈。
饶是脸上的红晕被古铜色肌肤掩饰的恰到好处, 舒月也能从他眼睛里察觉到带着荷尔蒙的血脉贲张。
接着舒月看到他喉头滚动了一下,这男人想什么呢,“快放我下来!”
程山轻轻将她放在地上,她单脚站立,又单脚跳了几下:“看, 我能走!”声音带着一丝调皮。
突然传来一阵小孩子的讥笑声, 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走过来看热闹。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手里拿着根树枝,边走边在地上乱戳一气, 走过来站定看着舒月:“哈哈哈, 我们都看见了!”
另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两手叉腰, 仰头看着舒月笑:“你不嫌害臊!”他头上戴着一个用柳树条编成的草环,柳树叶都没摘,头顶一片绿油油的。
舒月看着他的样子想笑,心道:小孩子家懂什么,长大了有你哭的时候。
程白杨也学他的样子两手叉腰, 挺起小胸脯挡在舒月面前:“不许说我小妈。”
刚才被爸爸说了, 他心里不服气,却不知道为啥有点愧疚,这会要表现表现。仿佛这是小孩子之间的对垒, 而他又是家里唯一的小男子汉,必须冲在前面。
程白鹭不停飞白眼给他们,心里简直厌恶死了。她不喜欢这种场合,觉得丢脸。
程山黑着脸不怒自威,就那么瞪着那帮孩子,直到他们收起脸上的笑意,不敢再开口。
小孩子们有些发怵,这热闹不敢再看,悻悻地走了,还不时回头看一眼做个鬼脸。
这个地方正好在王大嫂家门外不远,她坐在房顶上纳鞋底,看到几个人影,后来听到了什么响声,不由得就走出去看。
正听到小孩子们讥笑哄闹,再看看倒地的自行车和单脚站立的舒月就明白了。
“大妹子,你这是学骑自行车摔着了?”说完捂嘴大笑。
舒月觉得无力辩白,给了她一个皮笑肉不笑,想说她不是学骑自行车,她早就会骑。
王大嫂又说:“学骑车就得摔跤,不摔跤就学不会!不妨事,多摔几次就会了!”
不妨事儿?谁没事喜欢摔跤?当她是摔跤运动员吗?
要不是知道她是个热心的人,舒月还以为她跟自己有仇呢。
王大嫂看程山脸色不好看,可能是嫌自己老婆把自行车摔坏了?
如果是她男人的话,肯定也生气。自行车多金贵啊,人摔就摔了,这平地上摔一跤能有啥事儿。
啧啧,男人都一样。之前看程营长给媳妇脸上擦泥,还以为两口子挺恩爱的。原来都一样,刚结婚的时候图新鲜,时间长了就不行了。
舒月不想跟她聊天了:“王大嫂,我们没事儿,你快回去忙你的吧。”
有些人明明没有坏心,可一说话就让人不想听下去。
舒月单脚跳着往回走,舒兰伸手扶她,程山将她一边胳膊架起。
她回到院子里坐在凳子上,猝不及防被脱掉一只鞋,程山一手抓稳她的脚,另一只手按了几处,寻找痛点。他们行军训练也经常遇到这种情况,他倒是能简单处理,看了半天说:“就是这里,肿两三天消下去就好了。”
看着程山轮廓硬朗的面庞,再听着他突然变得低沉柔润的声音,舒月心里不禁一暖,有点手足无措。
她赶紧转移话题,指着一大盆泡在水里的被罩枕巾:“同志,交给你了!”
程山顺着她的手指看去,觉得不在话下:“行,交给我!”
舒月当起了监工,静静地坐着,看着他洗衣服,这感觉也挺好。
三小只围在程山边上看他洗衣服,好像都一副没见过男人洗衣服的样子,非常稀奇。
那双大手有力的揉搓着,她想到刚才被那双手抱着,心里莫名一阵悸动。
心里暗骂自己,“舒月啊舒月,你好歹是个现代人,怎么这么不淡定呢。”
程白杨看腻了,在院子里跑跑跳跳转圈圈,释放着旺盛的精力。舒月被他转的眼晕。
他突然跑到舒月跟前,确定她没有对自己的责怪之意才开口:“小妈,你的脚还能走路吗?”
舒月反问他:“你看呢?”
程白杨又关切的问:“那晚上还有饭吃吗?”
舒月哭笑不得:“你爸爸做。”
程白杨皱起了小眉头:“爸爸会做饭吗?”反正他大伯不会,做过一次饭,一人一碗都不知道吃的什么,大妈说做的是猪食。
猪食怎么能给人吃?他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半夜饿得睡不着。
程山听到对自己的质疑,觉得很没面子:“怎么?瞧不起爸爸?”
程白杨朝他吐舌头。刚才他被爸爸说了,心里觉得不舒服。
舒月看他们实在无聊,准备给他们找点事儿做:“你们三个一起来玩跳房子吧?”
舒兰点头:“好啊,我玩过。”
程山给他们画出了房子,在方框里写上十个数字,让他们挨个跳,除了并排的数字以外,必须单脚跳,不能双脚落地,跳到最后的半圆“天堂”里,就算胜利了。
舒月给他们当裁判,并教他们认地上的数字“12345678910”。
至于程山,舒月把能安排的活儿都给他安排了一遍:洗完衣服浇了一遍菜地,还用剩的边角木料做了个鸡笼子……
看他忙碌的样子,感觉自己颇有点作威作福的土老财的做派,心里窃喜。
嘁!谁让他把自己说成一个做饭的工具人。她也要把他当工具人,趁机让他干活,有多少干多少!
天色渐晚,隔壁周有成从门口经过,又折返回来往里边看了一眼,看程山像地主家的长工。
舒月看周有成回来,便知道时间不早了,“你去食堂打饭吧!”
程山抬头看她:“吃食堂?”
“对。我要再尝一尝食堂做的菜。”她突然想到才去了一天食堂就请了假,明天还不知道能不能去,总归是不太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摆架子或者怎么着呢。
程山提起饭盒走到门口,碰见周有成和谢秋珊,周有成手里也提着个饭盒,看样子是同路人。
舒月看他们说了几句话,谢秋珊抱着周思文走了进来,问她:“你没事儿吧?”
舒月笑笑:“没事儿,就是摔了下,脚扭了,几天就好。你们晚上也吃食堂?”
舒月伸手摸了摸周思文软软嫩嫩的脸蛋,小姑娘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她让舒兰给她们搬了个凳子。
谢秋珊一脸无奈:“家里没什么菜,做不了饭。”
舒月想起来问她:“你婆婆呢?”
谢秋珊叹口气:“我跟她吵架了。她说晚上不吃饭。”
舒月:“因为什么?”
谢秋珊苦笑:“前几天我种了鸢尾花,还没开花,看上去跟草一样。她给我全拔掉了,说以为我种的是野菜。”
舒月想想老太太拔“草”的画面,真替那些花儿可惜。岛上花儿比菜是更珍稀的东西。“我都没见过鸢尾花,好看吗?”
谢秋珊惋惜道:“蓝紫色,花瓣跟蝴蝶一样,挺漂亮的。”
舒月想说什么,不知道怎么劝慰她。
谢秋珊继续说:“我跟她说过那是花,她是故意的。主要是看我不顺眼,谁让我出身不好。还有,观念和习惯差异太大,也许一辈子都磨合不来。有时候我都羡慕你。”
舒月:“我?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谢秋珊耸肩,开玩笑似的说:“没有婆婆啊,能安静的过自己的日子!我可算体会到了一个道理,少即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