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多话,只简单点了个头,就径直去找里长。
刘一明乍一看到她,脚不由自主地往前迈了一步,嘴也已经张开,话几乎冲口而出。
却见陆未已经移走目光,望向里长。
他一下子顿住脚,满脸都是颓然,眼睛又跟着她走几步,才回到新买的耕牛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它们刷着毛。
刘一明想跟她道歉的,可看她的样子,自己似乎没有机会了,心里又悔又难过,可谁让自己有个那样的娘呢?
陆未被里长请进屋,一边喝茶一边商量去城里买果干的事。
她先把自己的意思讲明:“村里这么多人不能都过去,可以找几个代表,跟着我们一起。
这样既不会误了地里的事,也能把城里的事完成了。”
里长就掰着手指算,哪些人在村中威信最好,带他们去不会引起争议。
最后锁定三个人,一个里长,一个刘一明,还有老铁匠老杜头,加上陆未四个人。
牛车就用两辆,里长赶一辆,刘一明一辆,把各家的果干都装上去,卖回来再一一分钱。
两人又针对地里拔草的事,做了商议。
到陆未出来时,村里大部分人都已经吃过了晚饭,正悠闲地坐在自家门口乘凉。
里长把她送出来,眼里一直热乎乎的,他确定自己上辈子肯定是做了不少好事,这辈子才能遇到这样的贵人。
陆未虽然生为女儿身,行事作风却比他们村里任何一个老爷们儿都果断,干脆,而且从来都不贪图他们的便宜。
来到家里谈事,也就是喝点水,连一块粗面糕点都不会吃。
里长也想过,自己把位置让出去,让她来做。
不过陆未马上拒绝了,还笑着说:“我堂堂一个王妃,干吗要换一个里长?”
那时候她还没嫁给李公子,还是云平王妃。
对于此事,里长也有过怀疑,但他从来不问,也不妄加揣测,保持自己一惯的作风,只要为村里人好,是谁都行。
陆未到家里,李云平正坐在堂屋里等她。
看到她进来,有些生气地问:“种地种疯了你,连饭也不吃了, 家也不回了,还有没有王法?”
陆未一个眼刀过去:“什么王法,在我家里我就是王法,想咋嘀。”
李云平也是气极,指着她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咱们的家,不是你一个人的,就算你是王法也不能这么说。”
海月已经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那个气鼓鼓吵架,连“王法”是谁都可以让步的男人,真的是他们家王爷吗?
云平王在外面霸气侧漏,腹黑又阴险,咋一遇到陆姑娘就没有一点节操了?
她看不下去了,见紫珠已经把饭菜端过来,赶紧趁机退出去。
屋里的两人,进入边吃饭边斗嘴模式,成功从前面的“有没有王法”,转到了这家到底是谁的。
陆未拒理力争,说是她先进的村,按理说她就是这个村里的人,而李云平住在这里,就算是假成婚,也是倒插门嫁给她了,所以这个家里她说了算。
李云平气的,夹了一筷子菜塞到她嘴里说:“我没说不听你的,也没说这家不是你的,可也是我的呀,我们成婚了,我是你夫君,男的主家,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咱们家就是我主家。”陆未绝对傲娇,寸步不让。
而李云平在听到那句“咱们家”时,就败下阵来:“好好,只要是咱们家就行了,吃饭。”
一场憋足了劲,想造势提升自己威信的家庭吵闹,由李云平挑起,又由他灭了。
看着陆未得意洋洋地吃着晚饭,他不知道是心塞呢,还是心塞呢?
这个小女人,真是……。
还好这不是他主要的目的,看着自己的小女人吃饱喝足,心情又不错的样子,李云平再次开口:“听说你们要去城里卖果干?”
陆未点头,没有接他的话,只用眼睛看着他。
李云平就接着说:“城里还是我熟一点,跟你们一起去吧,第一可以随身保护你,第二也可以帮你们看看价钱,省得被人欺负。”
陆未摇头:“不用,我跟着里长,我阿哥,还有老杜头他们一起,没人会欺负我们的,而且我之前去过那城里的。
兴平城又破又萧条,也没什么弯弯绕绕的,我都能应付,你身体不好,还是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李云平一下子就从椅子里站起来,抓住陆未的手按到自己的胸口说:“夫人,你摸摸看,自从我们成婚以后,我的身体好多了,最近你还有看到我生病吗?”
陆未看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平时也只是看他的脸色有些白,还真的没见他药不离口的。
可陆未本来就没打算叫他一起去,主要是为了自己去趟趟这条果干路,也给刘一明他们一些机会。
不过李翼的家都在那里,就算是陆未不让他去,他如果非去的话,她也没办法。
况且刚才两个人吵架时,他有意让着陆未,她也是清楚的。
她其实并非蛮横不讲理的人,只是上午青黛来过,说的再好听,心里还是有气的,就找他发泄一番,这会儿见他变着法哄自己开心,也就网开一面啦。
“好,去吧,你要是去的话,我们就不用牛车了,套你的马车就好,这样还快一些。”陆未说。
李云平立刻表现出激动,差点把陆未再次抱进怀里。
他真是太想抱着这个小女人了,软软的,香香的,让人爱不释手。
不过陆未已经跳开:“别跟我动手动脚的,别忘了我们是假夫妻,我以后还要嫁人呢?”
“亲都亲过了,你还能嫁给谁呀?”李云平看着她笑。
见陆未恨的牙痒,就干脆再次把她抱进怀里:“好了,不闹了,在地里热了半天,快去洗个澡吧,我在房里等你。”
这句话充满暧昧,让陆未一阵脸红心跳,又暖绒绒的,好像什么东西软软地在她心窝上戳了一下。
忍不住想,其实他真的还好了,要不是自己不想高攀,现在跟他做成真的夫妻又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