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妻主!”
“啊?”
直到视线中那个俊秀的身影动了起来,试探性地伸出修长的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她这才堪堪回过神来……方才竟是看着自家夫郎走了神!当真是丢人!
祁玖掩饰性地清了清嗓了,在陆花间疑惑的眼神中接过了经他修改后的图纸。
那是一份日后在村子如何生计的生财之策。祁玖来到这个村子后便一直思量着,曾经只当过将军衣食无忧的她,该如何在这里生存下去。
养些鸡鸭鹅之类的家畜,种些附加值高的果蔬,狩猎些山中的野鸡野兔,或是再采摘一些珍稀的药草,带到镇上和县城里去卖。这些是祁玖的计划。
而在这些边上,又列了几行小字。仔细一瞧,全是陆花间方才写上的注解,还有一些详细的方策。
“花间......”
祁玖逐字看完后,喃喃道:“你不该嫁于我的......如此才德,即便你是男子,也应当......”
仅仅是一份普通的生财之策,却无不显露出批注之人的经商头脑。果然应该说,她竟从未知晓自家夫郎还有如此才华!
“自然是念着妻主对花间的好。”他笑道。
祁玖从未恨过陆花间。
她也曾想过,若是那日不曾遇见陆花间。或许他依旧是那个京城的贵公子,扬名天下的大才子陆花间。而不是早早嫁入将军府,成了那府中最不受待见,被冷落了那么多年的陆侍君。
上辈子她不曾碰过他,那些年也故作冷落。只是为了某天如若自己战死沙场,他兴许还能再嫁......祁玖自一开始便知,她与他定然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却也同那昏聩的圣上一般,用了最蠢笨的法子......终究还是负了他。
而这辈子,祁玖不想再错过他了。
“花间......”祁玖缓缓放下手中的图纸,“你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曾发现的?”
陆花间唇角微扬,眼中眸光似是星辰,轻声道:“妻主若是不嫌花间拙笨,财商这些方面的事儿,花间还是能帮上点忙的。”却是万般不敢把心里所想给说出来的,妻主......你可知,一个人,只要尝过甜头,就再也吃不下苦了。
祁玖看着他墨色的双眸,眸光之中,皆是她。
“笃笃!”
祁玖想要伸手的动作猛然顿在了原地,往后退了一步,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后才朗声道:“进来吧!”。
所幸方才祁玖进门时,倒是顺手合上了木门,否则若是弃儿撞见了......哪怕是跟了自己那么多年的侍从,也依旧面上有那么几分窘迫。
“祁主子,请喝茶。”
只见弃儿放了两杯茶水在桌上后,便走向门外,似是没有半分拖拉。背影清瘦如竹,脚下步履轻缓不出一点儿声响。
直到一脚踏出门槛,他才仿佛记起什么似的,回头轻声道:“祁主子,外面的雪停了。”
骤雨初停,暴雪渐消。随着乌云退散,天际也逐渐明亮了起来。
落日悠悠,斜阳拖长了影。
竟已是黄昏时分。
“嘿,我说你这小泼辣娘皮,不就是我家院前的树倒了,砸了你家大门吗!可不是昨个儿还说自己生得风情万种的,定要娶他个三夫四侍呢。今日一瞧,还不是那山野村姑,野蛮得很!”
“好家伙!竟还敢多嘴!我可去他的风情万种,老娘今天就打得你鼻青脸肿!”说着,那女子便是咬牙切齿,撸起袖子便要冲上去揍人一顿。看那架势,若是真打起来,可绝不会留手。保证揍得你亲爹都不认得!
“你!你......哼,我才不与你斗!”那女人气极却又偏偏斗不过她,只得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冷哼一声后便是甩甩手,闪身溜回屋了。
祁玖才刚出了门,还没走上几步,就见得了这场闹剧。而跟在她身后的弃儿也好奇似的,朝着那个看似泼辣,实则长相极为娇弱的女子看了几眼。
这女子看起来娇软好欺,肤如凝脂,自有一股轻灵之气。那双眼角上扬的桃花眼似是能勾人魂魄似的,要是在县城......啊不,就算是京城,也只怕会是有不少贵公子一倾芳心。
如此反差,竟是连祁玖都不禁多看了那名女子几眼。
明明看上去就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子,怎得说话跟个小炮仗似的。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绝世大美人儿啊?”那女子一副蛮横无礼的模样,“你们是新来的那户人家?记好了,姑奶奶我姓张,名暮烟。免得你们几个看我不顺眼,还不知道我叫什么,没处儿骂。”
祁玖前些日子听村里的其他人说起过她。她母亲本是镇上的教书先生,也不知怎得就流落到了这个小村子。之前村里没一人识得什么字,她母亲来了以后,倒是教会了村里人认得几个字。
也不知为何她那文文弱弱的母亲给她取了个这么温婉的名儿,还生了一副如此出众的好相貌,却偏偏教养出了从小在山林间撒泼惯了的野丫头片子。
“原来是叫做张姑娘......”
“可别叫我张姑娘!姑娘姑娘的......我听得可不自在了!又不是什么县城,那么讲究做啥?”她没好气地耸耸肩,单手叉腰,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
躲在祁玖身后的弃儿悄悄探出头,看了她一眼,又缩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