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虞城到京城,快马加鞭也要一天多,寻常人家出门也要一天一夜,若是遇上老天不赏脸,下个暴雨或者大雪,两天也是有的。
东西收拾好后,一行人挑着一个还不错的天气,前往京城。
马车里楚清玟因为昨个晚上没有睡好,眼下生了乌青,正微微眯着眼睛养神,陆璟坐在她一旁,微微侧过身,让她靠在他怀里。
都说了不要了。楚清玟抓住他放在她腰上的手,有些埋怨,道。
好,是我错了。陆璟虽这么说,但是那话语里头可没有丝毫悔改的迹象,楚清玟恶狠狠想,等她三十了,她就如狼似虎,看他吃得消不。
他们说了几句雪儿和钟尚平的婚礼的事,不一会儿,临近中午,他们才走到虞城与久丰连接的官道,是该住店歇息会儿,就往路旁开着的一家小茶馆去。
一行八人把那家小店占走了大半空位,雪儿待坐下前,钟尚平叫她坐到背风口处,引起其余侍卫嘘声连连。
这个钟侍卫,平时我还以为是个木讷的人。楚清玟看着他为雪儿忙前忙后,心里十分欣慰,说,现在看来,也是一个贴心的人。
陆璟定定地看着她。
楚清玟想了想,才斟酌着加了一句:你也是个贴心的人?
陆璟这才拿起茶杯喝了几口,神态很是满意。
楚清玟抿茶笑了笑。
不一会儿,刚进门的一女客因雪滑倒了,她哎呀一声,求助似的看了眼坐在椅子外较好走动的陆璟与钟尚平。
那两人却跟完全没瞧见她似的,还是店小二急急忙忙赶过来,扶起她说:客人,下了雪,地上滑,你得多多小心啊!
女客推开了店小二,坐在了一旁,她又看了眼陆璟,只觉得这男人十分俊秀,生得十分得她心意,便把方才那些不满压下了些,问陆璟:你叫什么名字?
她的口音听起来不大像土生土长的大梁人。楚清玟悄悄打量了她几眼,只觉得这个女人眉眼间确实有些深邃,皮肤也比大梁人的黑了些。
不管如何,贸贸然搭讪,也不太叫人喜欢。
陆璟道:鄙姓张。
女子听罢好生失望,道:好俗的姓!
这下同行侍卫中姓张的便不满了,拍桌说:张乃天下大姓,你是何等没见识才觉得这个姓俗?
女子听罢反而一笑,说:我就觉得俗,你奈我何?
钟尚平悄悄抓住佩剑,说:我们这一行人里都姓张,既然你说张姓俗,那你可说一说你的姓是什么,能有多高雅?
女子摆摆手,说:我可与你们大梁陆将军同姓,叫陆三菲。怎么样,够高雅吧?
陆三菲?此名有些假。楚清玟突然也生了些警惕,仔细一看陆璟,他虽一直面无表情,手臂却带着一股蓄势待发之力。
只听那陆三菲说:听说大梁的将军路过这,你们瞧见没?
楚清玟轻轻拿了杯茶,喝了一口,她不敢出声。只听钟尚平说:方才好像往西北走了。
陆三菲点点头,往茶桌上放下一锭银两,其出手之阔绰吓得小二眼都直了,她随后出门去,那轻快的身手,怎么都不像会被积雪滑倒的人。
一行人快速收拾好。
陆璟对钟尚平说:事态紧急,我们分成二路。
钟尚平携带着雪儿与另外两个侍卫回虞城,而他则带着楚清玟和剩下的两个侍卫往久丰而去。
怎么了楚清玟心里预感十分不好。
陆璟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说:那个陆三菲,是个北狄人。
果真如此!楚清玟抬头看他。
北狄王驾崩后,其子女争位,目前看来北狄公主胜算更多,她便叫桑绯。陆璟解释说,此行她绝无可能只身前来。
她是如何混进大梁的尚且不知,既然她将他们的行踪调查得如此明白,应就是为陆璟而来。
而他们带着女眷,身边只有七个侍卫,绝不能正面对峙,虞城有城军,久丰有镇北军,此时往那边去,是最好的法子。
只怕前头有危险。楚清玟按了按胸口。
正这么想着,车外驾马的侍卫中了一箭,从车上翻了下去。马儿受了惊,扯着马车乱跑起来。
陆璟抱稳了楚清玟,说:莫怕。
颠簸之中,楚清玟牢牢抓着陆璟的袖子,她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沉稳的声线,莫名就稳住了心神。
另一个侍卫于慌乱中稳住了马匹。
陆璟掀开车帘,只见不远处,桑绯骑着马遥遥站着,见他们这时候仍能不惊不慌,她大笑,道:你果然就是陆璟,方才竟然骗我!
她身后,还有近百人的士兵。
不用顾忌,能留着一口气算好,不能留就算了!桑菲对部下下了命令:我要陆璟项上人头。
近年来,大梁把北狄打得十分惨,北狄军对陆璟这个名字又惧又恨,此时眼见着家国之仇将报,纷纷起了士气。
待在车里。陆璟对楚清玟低语一声,便跳出了马车。他拔出佩剑,与侍卫二人对着百来人,丝毫不曾露出畏惧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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