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累了便想赶人,可顾舒叶不愿意走,他还想黏着盛阳。
顾舒叶一不走,卫准就更不乐意走了。
二人僵持不下,在东殿门口拉拉扯扯。
盛阳忍无可忍:“秋露,小霜,送客!”
殿内终于安静了。林朗也起身告退。盛阳扯住了他袖子,示意他留下。
林朗弯腰:“殿下可是有话要讲?”
盛阳打了个呵欠:“无它,只是想你陪本宫睡个晚觉罢了。”
林朗莞尔,“此时天色将晚,殿下这会小憩,怕是晚上歇不下了。”
盛阳歪着脑袋想了想,“那你便陪我躺一会吧。”
二人于是上床,盛阳躺在林朗怀里,只觉得惬意非常。
“还是你好。”她被新欢旧爱吵了一下午,顿觉林朗品性淑良。
林朗欣然领会:“殿下谬赞。”
她摆弄着林朗的手指,温言问道:“你可有想要的东西?”
林朗想了想,将下巴抵在她额头蹭了蹭:“臣想要的已在臣怀中了。”
盛阳捶了他一下,认真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她声音忽然小了,“卫准我送了穗子,顾舒叶我送了玉佩,只有你……”
“我总觉得,我们应当有个定情信物才是。”她言之凿凿。
林朗翻身压住她忍不住笑意:“臣想父凭女贵。”
若不是昨日她与顾舒叶闹了通宵,今日她定是要叫他如愿以偿的。但她累了,只好与他笑闹着推脱掉了此事。林朗手搭在她的肩头捻着她发梢,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盛阳怕他生气,寻到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你放心,正君的位置永远都是你的。”
林朗似不经意问:“那殿下心里呢?”
盛阳装傻:“心里自然也有。”
他低低地叹了一声,似是对她的回答很是无奈,
“若我是问,殿下心里臣排第几?殿下会不会觉得……臣太过无理取闹?”
盛阳直起上半身,托着下巴煞有介事地想了一会:“会。”
林朗脸上有失望一闪而过。
她俯身飞快地看着亲了他一口:“别人无理取闹我只觉得烦,可你无理取闹甚为可爱。”
许是他平素太过正经,偶尔的放肆便让盛阳觉得格外新鲜,甚至还想让他更放肆一些,好让她看看这位清风霁月的林公子,到底能吃醋成什么样子。
林朗无奈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真是坏。”
盛阳装作不懂:“哪里坏?”
林朗抱住她,委屈巴巴道:“哪里都坏。”
盛阳很少见他撒娇的样子,一时心都化了,这下倒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什么叫做“从此君王不早朝”,她也恨不得与他天天如此。
她用力地把自己塞在他胸口里,悄然又郑重地说:“你是第一。”
“此话当真?”林朗有些不信。
“嗯。”盛阳侧耳倾听着他的心跳:“我或许会因为各种原因待他们特别,只有你,我是毫无条件地喜欢你,只因你是林朗。也只有你,有无理取闹的权利,所以你不要总是委屈自己,开心和不开心都要告诉我。”
林朗动容道:“臣现在就很开心。”
盛阳问:“那你什么时候不开心呢?”
林朗想了想,似在迟疑:“殿下当真想知道?”
盛阳点了点头。
林朗枕着手臂,慢条斯理地开口:“顾舒叶深爱殿下却瞒我的时候,殿下与阿准来往也瞒我的时候,殿下心里有顾舒叶却一直不说的时候。”
原来他不开心的时候那么多。
盛阳咕叽了一句:“有些人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实际上心里却在意的很。”
林朗不置可否:“我在意你们瞒我。”
“若我以后都不瞒你呢?”盛阳伸出叁根手指发誓。
林朗又将她手指握了回去:“我无需承诺,我只要你开心。”
盛阳又趴回他怀里,他这样温柔,她真是不知怎么对他才好,又想到刚刚那个话题,便问他:“当真没有想要的东西吗?”
林朗想了一会说:“臣想回林府看看。”
其实他出宫办事,向来是自由的。回林府也无需跟她打招呼。他这样专门提起,大约是想让她陪着一起回去。
虽然按照惯例,该林氏长辈入宫拜见皇太女的,但盛阳觉得此事既不麻烦,也能体现对林朗的重视,且皇太女纡尊降贵陪正君省亲,倒也不失传为美谈。
于是此事就这样定下。
她又想到刚刚没说完的话题,点着他鼻尖盛气凌人地问道:“刚刚说我坏,你倒是仔细说说,我哪里坏了?”
林朗学她一样直起身:“我明明是正人君子,你却偏偏要我扮酒家小倌——这还不坏?”
盛阳知他在说前阵子的事,禁不住笑出声。
见林朗颇为懊悔的样子,她还嘴硬回了一句:“谁叫你算计我,大半夜跑来自荐枕席。”
林朗轻声道:“我那时昏了头,我们成婚近一年还无子嗣,你又天天不来西殿……”他忽然住口,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倒像个怨夫。
盛阳笑他,笑完后又认真问他,“当真想要孩子?”
“也还好。”林朗揽了她一把,“我知生育是大事,不想叫你轻易受苦。”
盛阳若有所思道:“我上次听刘御医提了一句,若是一个男子深爱女子,倒是有个法子让他替爱人承受生育之苦。”
林朗顺其自然地接话:“臣自然是愿意的。”
盛阳凑上去亲了他一口:“那改日叫刘御医过来。”
她又思忖了一会,踌躇道:“若是……若是这个法子并不保险,保不齐要你以生命为代价呢?”
林朗不假思索道:“这鬼门关,顾舒叶闯得,卫准闯得,我自然也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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