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小子你干什么玩意儿!吓老子一跳!”
岑财咳得整张脸都红了起来,撑着台面连声怒骂。
小厮耸着肩不敢说话,等他骂够了,才赶紧禀报,“掌柜的不好了,小夏子被逮住了。”
“怎么回事?”岑财脸色一变。
“小夏子正与景立商议接下来的计划,谁知道广式糖水铺的人竟然埋伏在暗,当场就将小夏子和景立双双抓到县衙去了。”
岑福脸色一沉,呵斥道:“蠢货!你叫小夏子把嘴闭紧了,事儿别闹大,更不要牵扯出咱们逸仙楼。”
“是是是,我已经托县衙的兄弟叮嘱他了。”
岑财慢慢握紧手中的杯子,脸色一会儿发红一会儿变暗,窄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他的五官本就细小,远远看过去,脸似一张摊开的大饼,诡异又滑稽。
他自接手逸仙楼,高薪挖走厨师,打压同行商户这些事儿他从来没失手过,逸仙楼也因此一步步成为淮南城最大的酒家,如今竟三番两次在一家小小糖水铺那里栽跟头。
“老子就不信了,它糖水铺是铜墙铁壁做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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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这时,消失了一整天的楚子渊也总算回到了糖水铺。
“人抓住了?”
江杏慢悠悠地清洗着手中的碗筷用具,虽是问话,眼中却是一派笃定的神色。
“嗯,抓住了。”
楚子渊微微颔首,见她始终保持着平静与淡然,仿佛这个消息还没有她手里的碗筷重要。
楚子渊的心里头不由多了几分赞赏与好奇。
小小年纪,还未及笄便开了个铺子自己当掌柜,会看账簿,做得一手好吃食,心细沉稳,还善于布局,她的聪慧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上一世也算是走南闯北了的,怎么从没听过有江杏这号人物。
楚子渊却不知,若非她是个穿来的江杏,没有这几分小聪明,恐怕早就死在了江大夫人的手中。
就像当初那个批卦老道士,其实并非是江大夫人找来的,而是受了江杏的银钱买卖。
只因江杏无意中听到大夫人要以苏氏病重为由,让她留在江宅养病,却要把自己带去京城。
庶女在正房夫人眼里从来都是眼中钉,江杏并不觉得大夫人要带自己去京城是为了她的前程计,她更不可能跟苏氏分开,所以才与那道士暗中演了一出。
“人是抓到了,但只交代说因一时银钱短缺,才想到用假借条的法子来索要钱财。”楚子渊继续禀报道。
“与他同谋的是什么人?”
“那人的身份并没交代,只说是一起搭伙喝酒认识的。”
江杏压了压唇角,眼神有些冷,“阿煦,你信吗?”
楚子渊默了片刻,沉声道:“姑且信之。”在没有更多证据的情况下,这件事只能到此为止。
“按照律法,景立短时间内是出不来了。”
江杏垂眸沉思了半晌,再抬起头,眼里的冷霜已然散去。
“阿煦,我想将隔壁空置的铺子买下来,把咱们的铺面扩大,你觉得怎么样?”
少女的声音清脆如铃,美眸含着温柔的笑意,仿佛方才的那些刀光剑影只是幻觉。
楚子渊一怔,继而微笑颔首,“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赞同。”
少年的语气里凭添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温柔。
第10章
糖水铺后院
丹桂树下,圆形石桌上放着一鼎青花缠枝香炉,此刻正缓慢地冒出一缕如雾白烟,清香淡雅,闻之心静。
江杏一手撑着半边倾斜的脑袋,一手握着毛笔,偶尔用贝齿轻咬下唇以作思考,一盏茶的功夫,纸上便都写满了。
“这是装修图,工匠明日就会过来了,景福,这件事就交给你与银婶督促,正好趁歇业的这段时间,我与阿煦去大梁采买一些食材回来。”
大梁物种丰富,各类牛乳制品都十分便宜,尤其是制作糖水经常要用到的西米,这种东西淮南城的人吃得不多,所以价格十分昂贵,可要是去大梁买,就会便宜一倍不止。
“是,主子放心。”
景福接过装修图纸,笑着应下。
江杏见楚子渊并未开口,神色似在沉思,以为他是不想舟车劳顿,想了想,便体贴道:“阿煦,你若是不想去,也可以留在铺子里。”
“我跟着你。”楚子渊果断开口道。
他怎么可能放心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方才沉思只是想起了当初那张写着劫掠石榆,引他出去的信纸上印有大梁统帅的印章。
可奇怪的是,当时大梁跟大周已经签订了休战和解书,大梁皇帝更允诺会将亲生的长公主送来大周和亲。
楚子渊实在想不通,在这样的情况下,大梁设法劫持大周的副将,只会引起新一轮的战争,如此不讨好,意欲何为。
楚子渊动了动肩,当初那支利箭穿胸而过的疼痛,仿佛如今还能感受到。
男人的眼神变了变,眼底的暗涌一闪而过,正好此行可以一并查清楚当初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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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篷船自月桥洞穿流而过,带着斗笠的船家正摆弄着手中的鱼竿,打算闲情垂钓一番。
这时,忽然传来几声急促的马蹄声,把冒出水面的鱼儿都给惊得四散游开,彻底没影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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