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哼。也不用你们薛家费力去搜了,那信就在我的枕头下面,这些事情我认,全是我干的。跪在蒲团之上的薛田氏冷笑一声,全然没有了平时温柔的样子,一双怨毒的眼睛狠狠的看着薛照青:我真该听了表哥的,当时在澄城之外,就把你直接杀了,也省着我如今到了这番田地!
薛照青心中一片翻涌,幼年时期,姨娘对自己的每一分好,每一分善重用一帧一帧的闪现在他面前。澄城之外的客栈之中,他早有疑惑为何那些人并未伤他,看来,还是姨娘怜悯,放了他一条生路。
可越是这样,薛照青越搞不明白,姨娘如此处心积虑,到底恨的是谁,要对付的又是谁。
我从来恨的都不是你,你幼年时期和照文同吃同玩,纵然你不是我亲生,我也是真心疼过你,只是你挡了我儿子的路,我便一定要把你从薛家赶出去!
只因如此?我并无想要管理家产的心思,我自幼在外读书,一心想考功名,日后有一天,功名加身,我必要报效于朝堂之上。这薛家一切我都没有想要与照文挣什么。你又何苦咄咄相逼?
是,这小小薛家你可能的确看不太上,可在老爷心里,你这个嫡出的长子却是无可取代。从幼年时候开始,你出身高于照文,读书强于照文,只要有你在,老爷的眼睛里面就没有照文的地位。别的不怪,要怪就怪你太过伶俐,太过聪明了!
可爹这些年来一向善待你们,也是早早教了照文学习管理家中各项事物,你为何还是不知足?
善待我?薛田氏微微抬起头,斜着眼睛看着薛照青,额角的一丝碎发耷拉下来,使他愤怒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憔悴。
我娘家早时在灵水县,也算的富庶之家,我自小衣食无忧的长大,可父亲被奸人陷害,为人作保平白欠下了一屁股的债。为了还债,我便只能嫁于你家为妾。自进门以来,我处处低人一等,就连吃饭,也只能在自己屋内草草吃完,然后伺候你们一家子在偏厅主桌用膳。你娘还在时,我便是她半个丫鬟,她坐着,我站着,她歇着,我就得伺候着。这么些年来,就连洗脚水都是我一盆一盆的端了出去倒了的!这样的妾,跟一个大丫头有什么区别!还有你爹,你娘走了已经这么些年,他又何尝想过把我扶正?!我在这薛府不上不下,简直就是一个府邸的笑柄!
可当时嫁你进来的,是你父亲,你就算心中有怨,也不应全然算在我爹头上!
嫁我进来的的确是他,可若不是你爹当年在灵水县游玩之时,看到了还在闺中的我,便不会强要我嫁入你们薛府之中!我那时已经和人有了婚约,可你爹仗着财大气粗,硬生生让我爹毁了约,那时我想,这位薛大爷既然肯为我花下如此大的聘礼,心中必是有我的。这么嫁过去,虽是为妾,可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可谁知道,新鲜劲一过,你爹那双眼睛里便不再有我!你们薛家条条框框,规规矩矩如此之多,哪一条都能把我压的死死的,这些便罢了,可我的照文,若之后只能归到支脉之中,那我这些年来受下来的委屈便是白白浪费了!所以,我不得不为儿子筹谋,不得不为他的未来着想!
薛田氏愤恨而言,事到如今,她已没有什么好害怕,好在乎的,这沉抑在心中许久的言语如今说了出来,于她而言,也算得上一种释放,一种解脱。
第63章
事到如今,薛田氏也不再辩解什么,她从前做过的事情,薛照青桩桩件件拿的清清楚楚,诸多解释,不过是平添口舌罢了。
只是
我做下的桩桩件件,我都认,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设计的,从离间你们父子,到害你流落异乡,甚至谋害老爷,统统都是我一人所为。我自知自己做下这一切不能为薛家所容,就算被扭送去了官府,我也认了,可是,唯有一件,算我求你,你弟弟照文,对这些事情并不知情。他再怎么说也是你们薛家正统血脉,姨娘求你,看在他是你亲弟弟的面上,在薛家给他一条路走。薛田氏戚戚然看着薛照青,那一双眼睛里全被泪水浸湿。一边的薛照文再也忍受不住,大喊了一声娘便扑到了薛田氏的身边。
薛照青心下不忍,可姨娘说的话,他并不全信,照文不知他们谋害老爷是真,可对于自己,他这个弟弟却是狠得下心来对付的。
是放虎归山留了他一条归路,还是干脆赶尽杀绝,从此眼不见心为净。一时之间,薛照青也是进退两难。
大少爷,大少爷!我有事要,要揭发!就在薛照青犹疑之时,祠堂之外忽然涌起阵阵骚动,隔着祠堂的大门,薛照青听见一个耳熟的声音在祠堂之外叫嚷着,伴随着的还有门外小厮阻拦的声音。
二少姨娘,族里规矩,您现在进不得祠堂,还望您莫要为难小的们!
放开,放我进去!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你们休得拦我。薛照青尚未反应过来来人是谁,可一旁的牛耿却是听的真真切切,这女人的声音他毕生都不会忘,害的他们娘两灰头土脸被赶出薛家的就是她金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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