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清晨时分,太阳却是已早早跃出海面,爬上山头,驱逐掉黑夜残留的最后一丝黯淡,倾洒下大片大片的光和热。
葱郁的密林间,晨光透过叶子的间隙,投射在地面,斑斑驳驳。恍然间,是两道人影在密林间快速穿梭,虽是清晨,两人额头依旧有清晰可见的细汗。
“阿笑,你说的那东西在哪儿啊?”说话的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男孩,长着一头黑色碎发,乌黑的眸子,此时闪烁着一丝焦急。挺立的小鼻子如同精心雕琢的玉石一般。干净的脸颊看来清秀十足。此时小孩轻轻撅着嘴,倒是显得几分可爱。
“脚走得好痛啊,还有多远啊?”男孩弯下腰来回揉着自己小腿,嘟囔道。
“施主,且莫要慌张,小僧为施主领路,很快便到。”被称为阿笑的男孩与黑发男孩年纪相仿,奇怪的是阿笑穿着一身破旧的袈裟,却不知在哪儿拾得。这人剃得一个小光头,胖胖的脸蛋,小眼睛,大耳朵,显得既可爱又憨厚。说话时,他手中拿着一串念珠单掌竖在胸前,神情从容而镇定。配合上他的容貌,看来倒有几分好笑。
见到阿笑这般,黑发的男孩不经咯咯的笑起来,笑完之后他又皱着眉头道:“我说阿笑,你平时无事为什么总穿成这样,哪儿捡来这破烂的和尚衫,口中还总学着和尚说话,你难道很想当和尚?”
“小施主,你有所不知,佛道至深,却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妄自涉足的。小僧之所以这般打扮,究其主要缘由,皆为搞笑罢了!”
听着阿笑前面半句,黑发男孩倒是正色听着,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大道理。听到后面,男孩不经扑哧一笑,一脚踹在阿笑身上。
“好你个阿笑,却是来戏弄我。”说着黑发男孩抓住阿笑,一阵扭打。
此时阿笑再也不能保持刚刚那般镇定,装着不住,也是格格的笑出来,挣脱黑发男孩双臂,穿着他那拖在地上的破旧袈裟,蹦跳着向前方跑去,看来竟是滑稽十足。
“站住,你个臭小子,别跑。”黑发男孩笑骂着向阿笑追去,身后留下一串咯咯的笑声。
两人一阵追逐,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此时太阳也已经渐渐偏离地面,而日光也越来越刺眼。
“小景,就是这儿了。”阿笑指着面前一个破烂的土地庙。说是土地庙,却是一个低矮的土祠,已经坍颓下来,隐约可见里面有一个石像,想来就是土地菩萨吧。
“就是这儿,呵呵,你小子倒是会找地方,藏在这儿却是很那被人发现。”黑发男孩有些惊异的看着面前这个坍塌的土祠,说着慢慢向前走去。
“那是当然,当时人太多,我发现它时根本不敢拿走。在人们慢慢散去时,我才偷偷摸摸从后山把它移到这儿藏着。”阿笑说着一脸自豪,好似他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一样。
“呵呵,不要得意了,先拿出来看看吧,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说着二人已经来到土祠前面,“要是不是什么好东西,阿笑你可得背我回去,这么远,我可不想白跑一趟。”显然黑发男孩对阿笑所说的好东西并不抱多大希望。
“施主请稍安勿躁,结果马上便知。”阿笑又故作正经道。黑发男孩白了一眼阿笑,也不再理会他,兀自向土祠内看去。
阿笑挤过身来,看了看四下无人,方才用手推开一块残破的石板,然后再掀起几张瓦片。黑发男孩也是全神贯注的看着阿笑手上动作,眼神中也有几分期待。
噗,阿笑轻轻抹去一层细沙,用力一吹,一层金色外壳出现在二人面前。
“啊,是黄金!”黑发男孩双手掩着嘴轻声惊呼出来。心中暗暗惊奇,不会真的是黄金吧,那样的话他们可就发大财了。
要知道他们二人本是孤儿,年幼时父母便早已撒手而去。剩下他们孤苦无依的,便是在街头乞讨为生。正是这样他们才认识的,同命相连的他们自是相当投机,很快便在众多乞丐中打成一团。
阿笑为人虽然有些顽皮,甚至有些无赖,却是非常义气,每当有其他乞丐欺负小景时,阿笑会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可以想见一个小乞丐的身体不会如何强壮,反而是相当单薄的。
可是遇事阿笑从不会退缩,所以小景一直很在意阿笑,把他当做此生最好的朋友。所以当阿笑告诉小景他发现一个宝贝时,小景便毫不犹豫的从凌晨出发,跟着阿笑来到这儿。
“哎,施主兀自没有出息,胸无大志,心中已被金钱蒙蔽了去啊!”说着阿笑一阵摇头感叹,貌似恨铁不成钢一般。
听得阿笑又是这般调笑,小景也没有多做争辩,他早已习以为常了。
“快刨出来看看,到底什么东西啊?”小景眼中闪烁着一缕精光,急忙催促道。
“铛铛,铛铛!”阿笑在一阵戏语中从土祠里把那金色外壳的东西取了出来。
看的真切了,竟然是一座足有两个拳头大的金塔。塔身闪闪发光,不可逼视。
“乖乖,快拿过来我看看!”小景急切的伸出双手,此时他心中早已澎湃起来,这个金塔,即使没有任何神秘之处,单单是金色塔身,都怕够他们吃好几辈子了。
阿笑满脸自豪的将金塔递给小景,叮嘱道:“接住啊,可有些沉。”
小景小心翼翼的接过金塔,一入手,一股冰凉的感觉立刻自手心传遍全身,很是舒服。
“哇,这次发了,阿笑你太有才了。”小景惊喜之下胡乱的队阿笑赞赏一番。
“施主说话颇为风趣,赞赏之言,小僧受之无愧!”阿笑冷不丁又扮起和尚,故作正经。
“去你的。”小景踹了阿笑一脚,细细的把玩着手中的金塔,越看越是欣喜。
“啊,你看上面有字呢。”
“嗯?”好奇之下阿笑凑过头来,细细一看小景指着的地方确实有两个突出的金色小字。
“可是这是什么字啊?”虽然这些年他们二人在流浪中也识得不少字,可也都是一些简单常用的字罢了。
“哈哈,不认识了吧,我来让你长长见识。”阿笑挽起袖子,好似要干一件大事一般,神色郑重的望着两个金色小字,眉头慢慢皱起,越皱越紧,成一个川字。
“你拿过来点,我看不清。”阿笑觉得是看得不够清楚。小景立刻将金塔凑近阿笑眼睛。
“嗯,嗯……”阿笑嗯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结果来。
“你倒是说说看啊,”小景催促道,“哈哈,我知道,你也不认识。”小景见阿笑思索了半天,仍然没有看出来,旋即恍然,阿笑定然也不识得这两个字。
“妖,这个字我认识,是个妖字。”阿笑指着第二个字,自豪的说道。
“那这个字你不认识了,刚刚夸了你有才,我要收回去。”
“施主何须这般执念不放,识不识得皆是缘分,勿要胡搅蛮缠,且莫为此陷了进去,本末倒置了。”阿笑有找出一番大道理来教训小景,说这些他可是拿手之极。
“懒得理你。”小景竖起中指,鄙视阿笑这样无耻的话。
“不过你说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用啊,看来雕琢得如此精细,塔身还篆刻着一条龙呢。”小景捧着金塔疑惑不解。
“让小僧来鉴定一番。”阿笑接过金塔认认真真打量了一番,神色严肃的点点头,口中叨念道:“依贫僧高见,这金塔定然是古时帝王戴在镶嵌在头冠上作装饰所用。”
“胡说,哪个帝王整天顶着这么大的金塔,累都累死了。”小景撇着嘴继续说着,“依我看哪,这金塔一定不是凡品,肯定有奇效,只是我们没有猜到罢了。”
“哈哈,小景在我影响下越发聪慧了啊,其实我早就这样想了,只是看看你能不能想到而已。”说着阿笑如同长辈一般摸着小景的头发,点头晃脑的。
“去你的。”小景一把推开阿笑的手,“快拿过来我仔细研究研究,说不定这是个好宝贝呢。”
“哈哈,你能研究出什么,还是让贫僧来好好观摩一番。”
“拿来。”
“我偏不给。”
“叫你拿来,我可抢了。”
“不给,就是不给。”
“哼,阿笑,不给点颜色给你看看,你还真以为东街苏老大名头是虚的。”说着小景挽起袖子就要和阿笑开打。
“哈哈,小僧接着便是,施主尽管放马过来。”阿笑抱紧金塔,寸步不让。
看着阿笑没有妥协,小景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猛狗抢塔掌!”张牙舞爪的闪身就向阿笑扑去。
“哈哈,什么时候恶狗抢屎变成猛狗抢塔了,贫僧自是坚如磐石,定如泰山,稳如城……”还不待他话说完小景已经扑了上来。
瞬间两人又扭打在一团,每天二人若是不打上几场,反而不正常了。
“啊。”突然小景尖叫一声。
“怎么了?”听得小景惊呼,阿笑也急忙停手,紧张的问道。
“出血了,手指被划破了。”小景拿起右手,轻轻吹着流血的食指。
“啊,怎么划破了,疼吗?”看着小景手指流血不止,阿笑顿时收起嬉皮笑脸,从他破旧的袈裟上撕下一块布条,将小景食指伤口缠起来。
“被这破塔塔尖划破的,都叫你给我了,现在好了吧,这么多血,要讨多少面饼才补得回来。”小景也开起玩笑。
“嘿嘿。”阿笑憨憨一笑,这次却是没有反驳。
就在他们包裹伤口时,却没有发现掉在地上的金塔慢慢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