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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璟汐今天穿着印花V领连衣裙,外搭浅驼色大衣,头戴Mossant  流行款长帽檐帽子,是典型的法国式优雅不失慵懒风穿搭风格,脚踩高跟鞋,裸着的脚踝吃了些风有些凉飕飕。
    从别墅大门往里需经过好几家住户才到唐立国的住处,他和唐荣飞住一起。
    头稍微抬一点,帽檐往上,瞥见大门前分别立着两身穿便衣的男人,负责看守的,会拦下不认识的或者唐立国不愿见的人进门。
    唐璟汐年幼时有听说,她的奶奶带来不少混黑社会的小弟,他们本事不小,来新地方不久,成立新义帮,收进不少新人,倒没干犯法之事,只想着队伍壮大起来力量也就大,尽职尽责保护他们的大小姐。
    直到上官蓉蓉去世,新义帮还在,就是有的人离开过安稳的日子,有的自立门户,黑白两道通吃,在国外混得名声躁动。剩下的人听从唐立国安排,唐立国给他们工作,让他们过得稳定。
    唐立国见过人间苦难,闹饥荒那些年他带着弟兄们救济过,买下一个工厂招募的全是贫困人民,他也因此立了好口碑,受到人们的爱戴,那些人的后代仍会敬他几分。
    直到今日,还有不少于十人为他所用,这些人各有职业,有的是私家侦探,有的做国际杀手,有的只是普通的司机。只要是唐立国一声令下,他们第一时间从四面八方赶来报道。
    受过的恩惠太多,总归要还,自己老了便让孩子顶上。所以当下唐立国半瘫痪的消息传出,他们不再需要传唤,自己上门来。
    和平时代了,不像那时生怕有仇家找上门,要做的事没那么多,警惕性无需太高,就是想陪在唐立国身边,不能再让他有突发状况。
    唐璟汐又是潜意识的想躲,走进拐角处,心跳开始加速,有些紧张,一想离开了十年,唐立国见了她万一激动得发病怎么办,她可不想出现这样的如果。
    本想缓和下情绪再进去,脚步不听她使唤来到她家门口,高高的围墙看不见里面风景,笨重的铁门半开着,里面传出轻轻缓缓的钢琴声,是谁在她家弹她的琴?这又是哪首曲子,低沉缓慢充满断肠的忧伤,让听者不自觉潸然泪下。
    明明是她家,她像个贼一样扒在门口一点点往里瞧,不远处里边的大门也开着,黑色的钢琴前坐着一男人,驼着背耷拉着脑袋抚弹着黑白琴键。
    光看背影唐璟汐能知道他是谁,是她这十年梦里梦外想见的人,每到夜半叁更思念加倍袭来,是她爱的人,也是她不知该如何见的人。
    他什么时候会弹琴了?又为何在她家里?
    她眼里发热,在努力眨眼压下想哭的冲动,忽然有人拍她肩膀,她吓了一跳回头,眼前的妇女她熟悉得很,从她小时候一直在她家伺候他们的保姆林妈。
    林妈从吃惊到惊喜再到哭泣,情绪转变太快,一时间激动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璟……小姐……是你吗……啊?”
    唐璟汐只觉得鼻子一酸,她深呼吸点点头,同时对林妈“嘘”了一声,拍了拍她肩膀,意思让她平静下来再说话。
    林妈抹了抹眼泪,过了会哽咽开口问:“您不进去吗?”
    唐璟汐轻轻摇头,“我得先去看看爷爷。”她指了指里面,“林妈,什么情况?”
    “自从您失踪后,沉先生每天都来,自学成才学会弹钢琴,每天只要他空着,琴声没停过。”林妈还是控制不住眼泪,唐璟汐从包里拿出纸巾,递过去。
    林妈接过纸巾擦着泪,继续说道:“他不喜欢我们叫‘少爷’,大家只好叫他‘沉先生’,和您一样,不让叫‘小姐’。”
    唐璟汐抿唇笑了笑,是他的风格,从小没觉得自己娇贵,吃喝不讲究,睡过网吧还打过架。她跟他学的,让下边的人叫她名字即可,可谁敢。
    见她没说话,林妈又说:“您失踪后,有人说看到您跳河,沉先生不信,警方打捞叁天叁夜没见着尸体,就差把河水抽干。沉先生就开始全城找,满中国找,满世界找,坚信您还活着,小姐啊,您到底去哪了?这么多年让先生好找啊。”
    林妈越说越控制不住音量加大,唐璟汐还没做好准备见他,只能让林妈小点声,林妈摇头:“您不知道,先生弹琴时谁都打扰不了他,他就像灵魂出窍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耳后琴音不断,她从小弹琴,拿过十级证书,从未弹过如此悲凉悠扬的曲儿。
    风来了,吹动她裙摆,帽子随风飘了下去,落在她脚边轻轻晃动,她低下身子去捡,耳边再无琴声,风一阵而过停歇一会又一阵。垂下的发丝给她留了空隙,余光好似见他动了。
    她修长的手指夹着帽檐猛得站起来,跟林妈说要去看爷爷,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她却能清晰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
    “璟汐!”
    男人的声音变了,浑厚有野性,震撼她的心,她加快脚步,心脏即将跳到嗓子眼,心里一道声音喊着:不见,不能见,不敢见。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他捉住,一股力量拉她转过身,他不需要看她脸确认是不是她,两手一张一收紧紧把她拥入怀里。
    帽子再次掉落地上,被风一吹,吹到林妈跟前,林妈含着泪弯腰拾起,笑着转身进了别墅,如果不是变故,先生和小姐早已成婚,过得幸福美满,而不是现在这般重逢。
    他长高了,她穿着高跟鞋下巴却够不着他肩膀,只能埋首在他胸前,他搂得太紧,怕是假的,一放手她会变成泡沫消失不见。她一点点喘着气,听着他打鼓般的心跳声,逐渐平静下来。
    过了许久,他人还是一动不动,唐璟汐在他怀里轻轻开口:“砚珵…你先放开我。”
    沉砚珵不肯放,搂得更紧,呼吸开始变重,听着像要哭了。上一次在她怀里哭时是沉崇骏的葬礼当天晚上,他哭得像个小孩,一把鼻涕一把泪弄湿她衣裳一角,哭了过后窘红了脸,得要她忘了那一幕。
    想起那时他窘迫的表情,唐璟汐突然笑了一声,很不适宜的,又正好抚平他内心翻滚的情绪,散去了久别重逢的生疏感,她说:“我还没忘记上次你哭的场景呢。”
    沉砚珵嗤了声,松开双手圈她在怀里,这才低头去看她,这模样从没变过,鹅蛋形脸上透着难以掩饰的妩媚之色,一双桃花眼似醉非醉,睫毛闪闪,秀美的鼻梁下是鲜艳如花瓣般的朱唇。真好,她是活生生的,有朝气的站他面前。
    他忍不住摸她脸,她抬着头望着他任他抚摸,他相反,脸上没了稚气,到底有混血的基因让他长得过分英俊,眉深,那双琥珀色瞳孔仍是那么美丽,这么多年还是吸引着她。不同的是,再见他时,她心中多了丝伤感,心会疼,他们不必情深,不应深情,完美的开局走到今日,她离开是最好的结局,再见面了,日后又该如何收场。
    “真的是你。”他有几分恍惚。
    唐璟汐不舍得推开他,不想对他薄情,顺着自己的心去轻握住他摸着脸的手,“不确定是我你就抱?”
    沉砚珵看着她坚定道:“只能是你。”他顿了顿,看她的眼神更深了,“我的感觉告诉我,是你,只能是你,必须是你。我们太熟悉了,只要你靠近,我闭着眼就能知道。”
    从小到大,于他而言是二十年的相识,无数次一起玩耍,十几次争执,再到后来几番缠绵,他连她每一根骨头都熟悉得要命。
    “为什么要逃?”他蹙眉装可怜样问,“看到我了,听见琴声了是不是?为什么要逃?”
    好久没见,有太多话想说,关于十年前,关于他们。可见了面,他只想看眼前,不问以前,不管以后。
    唐璟汐内心筑起的围墙瞬间崩塌,以为一颗心能像石头一样刚硬,哪知仍是有血有肉还会疼,多心疼眼前这个男人,这些年他过得一点都不好,她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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