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落在她肩膀上“叽叽”了两声,再又点了点头。
“这儿有好酒好菜,我可不走。”江离懒洋洋地倒了下去,将身体摊成一个“大”字,道:“小定子莫不是还以为我会跑?”
她看不见,但不代表王府的其他人都瞎。
连李忠都旁敲侧击地告诉她外界的传言,说是镇远王府许是很快要迎来一位王妃了,琅城的百姓皆好奇她是个怎样的女子,能令素来不近女色的镇远王如此上心。
府内的仆役和奴婢们亲眼见过江离的小脸蛋,再添油加醋传上几句,她的名声在短短的七天之内迅速成了与大祁第一美人齐名的地位,甚至隐约有后来居上的趋势。
这般情况下,她几乎被当成镇远王府的女主人对待,别提多滋润了。
跑?傻子才跑。
江家的玉佩还在赫敬定手上呢!
江离跳了起来,轻松一跃落在了地面、大山的身旁,手中小竹棍一戳他的后腰,一脸纳闷。
“你说他们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我和小定子讲话的次数前前后后十根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正常人都该想到,镇远王强留我不会是因为什么狗屁爱情。”
大山:“???”
你说啥?
江离嘴角一抽:“……”
算了,不怪他,不能生气。
“若非他弃我而去,我也费不着将从那之后所有的傀儡皆做成残次品。”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下颚微抬,看上去是个格外不好惹的小美人,“要是再来一出‘傀儡叛主’的戏码……”
杜若认定她“嗜杀成性”便不再是扯淡了。
“大山,我其实不想杀人,但没办法。”
江离歪了歪小脑袋,手里的竹棍在地上随意地划拉着,故意发出令人听了心烦的噪声。
“狗皇帝灭了我全族。血亲、婢仆和门客,三百七十二条命呢,加上天下偃师,死在他手下的少说也有几万人。”
这么多血债,他必须得血偿。
江离捧了小脸,愁眉苦脸地叹了一口气,若是有人见了,必然会忍不住心疼。
“杀些杂鱼还好,没什么需要担忧的。可是杀皇帝……必须要先将军政财三方大换血,否则若皇帝身死,乱世将更为不安。”
她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和大山并排,环抱了自己的双腿,将小巧的下颚搭在膝盖上,喃喃自语。
“镇远王赫敬定、贤昭王赫翼、和端王水长东手里把控着大祁的命脉,我本打算去长平,靠脸搞定端王,把老娘的钱庄给先收回来。”
江离气冲冲地锤了大山一拳:“还不是为了给你修胳膊,否则我的计划能全盘打乱?!”
大山委屈地缩了缩脖子。
他只是个任人摆弄的傀儡,什么都不懂,只知主人生气了,便要乖乖低头认错。
墙根处兀的有些异样的响动,大山猛然警觉,江离不动声色地拦了他,自己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从怀里摸出了个“火琉璃”。
昨晚刚倒腾出来的,里面塞的□□虽分量不多,但若是引爆了也会让人受惊不小。
来者不知是敌是友,先试探一下较为妥当。
江离的拇指蓄力一弹,火琉璃便顺势滚到了墙根底下。
她十二岁时眼盲不再能视物,嗅觉与听觉自此突飞猛进,圆润柔软的耳垂抖了抖,清晰地听到了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隐约还有女子的细微喘息声。
居然是个女的?
女子吭吭哧哧地费力从墙外头爬到了墙里头,一不小心脚底打滑,咚地一声摔了个屁股蹲儿,好死不死地正坐在了火琉璃上。
噼里啪啦与少女受惊后的哭声交织在一处,犹如天籁之音。
当然,是江离单方面如此认为的。
“救命!救命啊!”
大山将鬼鬼祟祟潜入的少女给丢到了江离面前,她紧张地打了好几个嗝,妩媚明艳的鹅蛋脸上尽是小兽般的惊恐与慌乱,黛色的披风下包裹着瑟瑟发抖的身躯,格外无助。
“你……你想干什么?我哥哥可是端王!”
水长东的妹妹,传说中的大祁第一美人水清澜?
按理来说,她该在端王的封地——长平才对,怎么从富庶的中原来了西北,还吃饱了撑的半夜爬墙?
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江离笑得呲牙咧嘴,在男人眼中是可爱,在女人眼中便是可怖了。
“王爷下了令,王府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外有亲兵白术把守,内有管家李忠监督。我实在很想知道,美人姐姐,你是怎么进来的?”
水清澜仔细打量了一番江离的脸,见她的确双目无神后才确认了外界称其眼盲的传言,也因此更信了“镇远王府未来的王妃”身份,当即黛眉一拧。
念及如今哥哥不在身旁,她只好先忍辱负重地小心翼翼道。
“我给了白术和李伯一些自己做的点心,他们吃完便睡了过去,我见无人阻拦就进来了。许是他们白日里值守太累的缘故吧。”
江离面色凝重地摸了摸光洁的小下巴,道:“点心?”
水清澜从怀里取了一包用油纸包好了的糕点,刚一打开,随风飘来的诡异气味便令江离头脑发昏,足足怔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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