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年的暑假,无论?机票多贵,陆白都?会咬咬牙飞回轩城。她试图找过季扶光,可榕玺公馆已经无人居住,询问?物业保安,说是这套房子已经空置许久了?。
她也去过星帆集团的总部,甚至南城的分公司,终于有一次助理小姐带她见到了?传说中的“季总”。
可前来接待她的人却是季庭匀。
“嫂子。”他?的称呼没变,态度甚至比以往还要恭敬,“我哥在?国外出差,你有事就和?我说吧。”
假的。
她问?过他?身边所有人,所有人都?是这个答案,没有人愿意与她说实话。
季庭匀的耐心比别人要糟糕太多。他?被逼问?了?两句,很快就干脆利落地堵回了?一句话:“嫂子,你现在?不?是自由了?,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吗?还找我哥做什么呢?”
被这样反问?着,陆白都?有些?怯了?。
她不?曾深究自己在?想什么,也没有任何要纠缠季扶光的意思,可整整持续了?三年,在?夜深人静时饱受着梦魇侵扰,陆白如今只?想确认一件事。
“师兄,二叔他?还好,对不?对?”
她拉着蒙俞不?肯放手,反复问?着这三年,她反复问?蒙俞的那句话,“他?还好好活着的,对不?对。”
季氏集团依旧一支独大,以极快的速度蓬勃发展,可那位清俊冷漠的董事长已经整整三年没在?媒体面前露过面。
午夜梦回,陆白总能回想起?季扶光当年死死掐着褚盈时的那张脸。
空洞,虚空,没有焦距的眼神,没有表情的脸。
季扶光,你真的还好吗?
“别瞎想,别这么敏感。季扶光好好的呢。”
陆白的这个问?题,蒙俞已经回答过无数次。他?没有任何不?耐,但也没有透露更多一点消息。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至于别的,他?无权干涉。
*
毕业之?后,陆白在?美国又呆了?一段时间。
她之?前与艺术中心的乐团签了?一个短约,要与另外一名刚刚成名的年轻钢琴家合作,在?纽约开满至少四场演奏会。导师也建议她留美发展,在?学校继续攻读博士学费。
在?此期间,蒙俞却一直没有放弃劝她回国。
“十月份我的巡演要开始了?,你赶快回来,和?我一起?。”
在?视讯那头,陆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嘴脸由循循善诱变成了?威逼利诱,“喂喂,我可是你的伯乐,我对你是有知遇之?恩的,你的国内首秀难道?不?应该和?我合作吗?嗯?”
“……”
其实不?必他?这么费劲,陆白心里?早有了?主意。无论?在?美国逗留多久,她终究还是会选择回国的。
只?是,心里?实在?怯得慌。
她不?知道?,如果回到了?轩城,季扶光依然对她避而不?见,会是怎样的感受?
又或者某天逛超市,看到他?与现任太太正抱着孩子,一家三口或者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又会是怎样的感受。
……其实,哪怕是这样也好啊。
至少能确认,他?还好好生活着啊。
蒙俞一直没得到陆白肯定的答复,像是铁了?心要三顾茅庐将她请回去,又一次飞来了?美国看她。
那天陆白没什么事,在?琴房练完琴后,一个人跑到公寓附近的广场发呆喂鸽子。
接到这难缠师兄的电话时,她先是有些?懵,接着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叹气显然是被蒙俞听到,听筒那头的声音十分不?悦:“你这是什么态度?人在?哪,一起?吃个午饭。”
陆白老老实实地报了?地址,但很不?给面子地追加了?一句:“我没钱,要吃好的得你请哈。”
“知道?了?!葛朗台。”
那天天气实在?很好,鸽子在?广场上空翱翔了?一圈又一圈,翅膀震动?的声音离陆白很近很近。她发丝随风飘扬,仰头望着湛蓝的天,自由的鸟儿,漆黑的眸满是笑?意。
心情似乎特别明媚。
没有任何来由。
就在?这时,她听到有人高喊着自己的中文名字。视线循声望去,广场上停了?一台黑的发亮的车子,蒙俞站在?车边像傻子一样对她又蹦又跳地招手。
陆白笑?了?笑?,施施然起?身向他?走去。
可没隔几秒,她看到车子的另一侧打开,又走下一名高大的男人。男人背对着她,穿着正式,正低头整着西装下摆。
陆白猛地顿住脚步,那股怯意与狂喜交织着涌上了?胸口,心脏怦怦狂跳了?起?来。
但下一刻,她晶亮无比的眼瞳又恢复了?暗淡。
因为男人转过了?身,那张俊秀的脸也对着她的方向笑?了?笑?。
不?是季扶光,是叶叙。
……等等,叶叙?
陆白骤然反应了?过来,浑身的血液又激动?地沸腾了?起?来。她背着小提琴快步跑到了?他?们面前站定,看了?眼笑?眯眯的蒙俞,视线又回到了?叶叙脸上。
叶叙与过去没什么变化,只?是换了?个发型,整个人的气质更加沉稳了?一些?。
他?笑?着向陆白伸出手:“太太,好久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