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老伙计向前一步,白秀温后退一步。
她委屈地沉默,美丽面孔泫然欲泣。
“让我见见他,就看一眼,看一眼!求您了。”白秀温知道自己弱势,她抓住厨子衣袖,也不嫌他衣服满是厨房烟油味,袖口尽是污渍,只轻轻拽着。
眼前的姑娘娇艳动人,厨子心软一瞬,毕竟白秀温不过是个年轻女人,无依无靠,好不容易活下来还要拉扯婴儿……
正晃神,同样胖墩墩的厨娘端菜从后厨走来,看见这一幕,气的要吐血!她才是厨子老张的媳妇!
“白秀温,你当我死了?!”
盘子应声摔落,木耳、鸡蛋、黄瓜丝等撒了一地,惊了大半屋子的人,纷纷回头,其中一名角落里的淡定人士轻声道:“这么快又有热闹看了,不错不错。”
厨子老张急忙甩开白秀温。
白秀温踉跄,手掌无意间擦过桌面,瓷质茶杯落地碎了。
“你敢摔东西?!”
“不、我是不小心……”她蹲下来捡茶杯碎片。
鸡飞狗跳。
空中挥洒一把纸票,金的,银的,闪闪发亮。
“我是来吃饭的!”白秀温手中还攥着几张钱,医馆的灰衣男子给的不少,她总要自己留个底,“因为我之前受店家恩惠,现在你们扩张,特地来捧场!”
食客,伙计争抢着半空轻的像是鹅毛一样的东西,没人再去顾白秀温究竟是不是千年狐狸精。
“既然你们不欢迎,那我就留下这些钱,但是都给我记住,这是谢掌柜于全的,不是你们一群狗!”
厨子没有去抢钱,听了白秀温的豪言壮语,大骂有声,最后直接让她滚。
“我们不打女人,*,你特么根本是……滚!掌柜永远不会接受你这种……”
对着白秀温独自离开的背影,几个捡了银纹票而不是金纹票的人也开始爆粗口。
她听了,走的更快,更决绝。
“你们才是混蛋……狗都不如……”她喃喃着,一只眼睛无法抗拒地流溢苦涩的咸泪。
抑制着颤抖,多次擦去泪水,白秀温往医馆走了一段路,终于憋不住,蹲在地上抱住自己不停地哭。
*
叙述童话的低语和咯吱嚼干巴面饼的声音穿杂,隐约可以听清两句:“小火苗弄丢了小木块……咔嚓,小木块烧了一半咔嚓咔嚓……”
一如既往身穿冷漠而沉默的灰衣,他牙齿打碎面饼的声音格外清脆,苹呆呆地看着他,懵懂双眼乌黑发亮。
“面饼太硬,你不能吃,还是喝米粥吧。”
灰衣男子端起静置一旁的粥碗,尝了一口,不烫了。
将米汤送进苹微微张开的嘴,她没咽,汤汁顺嘴角流溢,灰衣男子帮她抹去,温声商量道:“过两天我给你寻些羊奶,暂且用米粥再对付对付。”
“师父,您抱了这么久,把苹给我,歇歇吧?”迟冉诚恳地建议道。
坐马车走了有一个时辰了,小徒弟见灰衣男子一直逗苹,也想碰。
“不,我不累。”灰衣男子笑笑,颠颠苹,“哄了这么久,还不睡。”
苹还是呆呆的,她最近哭的越来越少了,整天眨巴水灵灵的圆眼睛接触这个对她来说,分外陌生的人间。
阳光侥幸从马车小窗来此,带动一片朦胧的尘埃。
灰衣男子后靠马车座子,享受着安宁,渐渐入梦,抱苹的两根胳膊倒是不见丝毫松懈。
“唔……”她动了动,伸手,抓向虚空,指甲透亮。
*
三天后。
带妻子回了娘家的于全出现在店里。
“掌柜的,咋不多陪陪嫂子?”
“店里扩建,不自己看着不踏实。张叔,最近没出啥事吧?”于全环视四周,似乎没什么变化。
第八章 小巷
有时候我们不必清楚自己所处的人生节点,即使过去混沌的理不出思路,也可以凭着生存本能自顾自的活下去。
*
黎志县。
夜幕完全降临,并不属于繁华地带的小巷安静了,沉默地点燃灯烛。
黑暗中,窸窸窣窣地响着什么东西摩擦墙壁的声音,睡梦中因此有了些许清醒的人当是司空见惯的耗子,不理睬,但脖子忽然冰凉一片,这人很快被自己熟悉的刀刃取走了一切。
门外端着灯烛的媳妇正要进门,听见“唔”的一声立即回身快跑,可惜屋里持刀的家伙毫不客气地踹门砍过来,媳妇便不得不大声喊叫,顺带完全不像是平民女子一般与行凶者格斗。
远远的尖叫犹如战斗的号角,苹猛地睁开眼,前门店铺传来乒乓声响,从经验判断该是刀剑交错时的清脆,其中隐约传来男人的质问。
夜晚的空气微凉,她起身披了件外衣,左手执一把锋利的短刀。右手的烧伤还没好,轻微触碰便会绵延细碎的烧灼感。苹左手使刀其实不错,但眼下的情况似乎不能只靠一把短刀自保。
一时间,小巷多家皆是大呼小叫,传递着入侵者的行踪。不知谁家先开始冒火,绵延红焰逐渐吞噬这片白日里邻里和睦的地方。
苹脚下生风,人或事抛在脑后。
她不清楚入侵者潜藏在何处,于是先跑出厮杀血光充斥的小巷一带,选了个偏僻地方藏身,同时思索着为何今天突然爆发战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