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看到小胡子说的话, 十分不以为然。
同事:【手艺再好,能比得上蓝鳍金枪鱼?我们今天吃的这一顿, 样样都是最顶级的食材, 寿司米都是北海道产的。】
小胡子:“……”
他慢悠悠打字道:【你要这么说, 那不是纯属耍无赖么?】
【价格上肯定是不能比的。说实话, 我今天吃的全部的菜,加一起可能还比不上你一个人的餐费。】
【蓝鳍金枪鱼好吃,是因为原材料本身就很美味。你吃的不是刺身和手握?其中人工烹调起到的作用并没有那么大。品尝的是食材本味。】
【但我今天吃的这家,是把普通材料做出了不普通的味道。小厨师的手艺了得,每一道菜都很好。唯价格论高下的话,那厨师是不是都不用干了?直接摆最贵的东西出来就可以了,还简单省事,做什么菜啊。】
小胡子一向喜欢吃各种美食,高档餐厅里厨师精心料理过的,或者街边苍蝇馆子夫妻协同出品的,在他这里都只有味道一个标准。
珍惜昂贵的食材固然很难得,但并不代表最终味道一定比普通食材要好。
就像蓝鳍金枪鱼,他羡慕品鉴组可以去吃,是因为平时少有机会吃到,这种稀缺性是重要因素。
抛开这些而言,小胡子内心并不觉得,蓝鳍金枪鱼真的美味绝伦。
有时候他都觉得美食品鉴组的画风在这几年跑偏了,发布的探店大多数是那些价格昂贵的餐厅,各种珍稀食材层出不穷。藏在街头巷尾的口碑小店,则毫无踪迹。
可是实际上,很多人日常接触到的还是鸡鸭猪牛,肉蛋奶鱼这些东西。难道因为食材不稀缺,美味程度就打了折扣吗?
稀缺性是高端食材的价值,那么普通食材的价值,则在于给每个人带去了享受美食的机会。
只要处理得当,唾手可得的材料一样能变得很好吃。
……
工作群里好一会儿没人发言。
不过到底是美食行业的,听小胡子的说法,好像这家店真的特别好吃,自然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心与寻觅到新店的欢喜。
另一个同事在群里道:【地址在哪儿,真的有那么夸张吗?】
年轻姑娘给小胡子作证:【真的特别、特别好吃。是文字描述不出来的感觉,要尝了才明白。小厨师手艺真的特别好,我没在其他餐厅吃到过这个味道。】
去拍摄的两人都这么说,口径完全一致,让工作群里大多数人都对这家还未正式开业的新店感兴趣起来。
【那过几天就去试试看呗?刚好晋城美食协会今年不是要更新top10名录?约上美食协会的人一起过去,万一这就是横空出世的黑马呢?】
先前被小胡子反驳的那位同事,这时阴阳怪气地发言了。
有人觉得气氛不对,打圆场道:【这就不必了吧?我们自己过去私下聚个餐可以,叫上美食协会的人,性质就不一样了。这店刚开呢,出品不一定有老店那么稳定,即便稍有不足,也完全是正常的。】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赞同,那位同事又发出一段话来。
【他都把这家店夸成那样了,人家能没两把刷子?没看见上面的聊天记录吗,他那意思是蓝鳍金枪鱼还比不上这家店里普普通通的菜。舌头是不是钝了啊,纯天然的本味尝不出来,觉得重油重盐才好吃?】
食材是决定口味的重要一环,蓝鳍金枪鱼这种顶级食材,本身的味道已经能胜过很多厨师精心烹调出来的菜品了。
同事觉得小胡子没品位,不懂得欣赏高级食材,殊不知小胡子也在心里觉得他本末倒置。
有年纪大,更通人情世故的组长,知道再这么说下去非得吵起来不可,当机立断转移了话题,问美食品鉴组的拍好照片选好题了没有,从哪个方面写,采访主厨了吗?又问小胡子他们,图开始修了吗?软文着手写了没有?这可是加塞的,一点五倍推广费,耽误不得。
所有人:“……”
霎时,同事与小胡子都偃旗息鼓,安静下来。
社畜没有吵架的权力。
-
当晚,吃过晚饭后,骆云深告诉苏乔,大概在这个月底,会有一个慈善晚会,需要两人一起出席。
“是拍卖类型的,或许会有一些你感兴趣的东西。”骆云深说。“想要的话可以拍下来。”
每到年底,就到了资本家们开始作秀的时候了。各种类型的慈善晚宴层出不穷,打着慈善的旗号交际,拓展人脉。然后上个新闻头条,给自己博个好名声。
企业捐款可以抵税,因此骆家的集团,每年固定有公益、慈善等专用款项,除此之外,纯利润也有一部分会拿出去捐助癌症患者,建学校等。但都是悄无声息地去捐了,很少有拿出来大肆宣扬的时候。
即便如此,这种作秀性质的晚宴还是得去。
有些事情,不看做了多少,而要看别人知道多少。
今年还是骆家与苏家宣布联姻的第一年,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假如只去了骆云深一个人,隔天晋城商业圈就能传出乱七八糟的流言来。
苏乔对这些不怎么清楚,只听清一个拍卖了,顿时睁大眼睛道:“都有些什么?”
骆云深也不大清楚,晚会主办方发过来的请柬里面有一个拍卖品清单,他只略扫了两眼就放在公司了,没带回来。这时候有些后悔。
思考一下,说了几个尚还有些印象的。
“有块不错的籽料。”骆云深道。“还有套海蓝宝项链和耳坠。”
这种慈善拍卖会拿出来的东西少有珍品,因为最终拍卖的款项全部用于慈善捐款,所以很少有人会真正拍卖手里的藏品,大都是些小玩意儿,价格从几十万到几百万不等。
年底慈善晚宴那么多,没道理在一场把所有的钱都洒出去,因此都点到为止,不丢脸即可。
这两样,是清单上还有些分量的拍品。
苏乔什么都不知道,只点了点头,非常相信骆云深的眼光,把这两样列为主要关注目标,打算到时候看看价格。
……嗯?
苏乔顿了一下,忽然转头,凶巴巴地问:“这两个都是首饰,你怎么专门记这个!”
籽料就算了,海蓝宝明显不是他们两个男人用得上的。怎么回事,骆先生要买了送给别的女孩子吗?
苏乔有点不安,但更多的是没来由的委屈。
他没有骆云深高,抬头瞪人显得非常没气势,更不用说嘴巴还可怜地抿成一条直线了。因为不高兴,眼睛睁得圆圆的,也没有那个狠劲儿,看起来像又凶又奶的小猫,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骆云深一怔:“……”
随即像无奈又像好笑地叹了口气。
“快到年底了。准备买份新年礼,送给两位女性长辈。”骆云深解释道,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愉悦。“你觉得是谁?”
苏乔:“……”
他的脸一瞬间通红。
女性长辈……那当然是两人的母亲。
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刚才还那么凶,苏乔立即非常羞愧。他磕磕巴巴地道了歉,暗地里埋怨自己小心眼。
就是一句话呀,骆先生只说了一句话,他怎么那样在意?
苏乔努力反省。
他正在心里批评自己,又听见骆云深说:“还有一件事,我明天要出差去沿海市,可能一个星期之后回来。”
前一天晚上才开过视频会议,原本以为事情已经解决了。但今天到公司接到新的汇报,那边的项目问题不简单,外派的高管不敢擅自做决定,需要骆云深亲自过去一趟。
“啊。”苏乔下意识道。“要那么久。”
他毫无自觉地皱了皱眉,也并不知晓自己语气里有多少失落。
但骆云深一点没有错过,看着苏乔的表情,心口顿时胀满某种不知名情绪,促使他明知道答案,却依然问:“不想跟我分开?”
第34章 那块地都脏了
苏乔有点难为情, 但还是看着骆云深,认真又腼腆地说:“对。”
骆云深就沉默。
他觉得苏乔偶尔会直白到令人招架不住的地步。即便他知道苏乔确实是舍不得自己的, 但听见对方这样一点都不做遮掩地承认了,还是会觉得很……难以忍受。
骆云深几乎想要把苏乔按在床上,用特别的方式问清楚,他为什么能用那样天真稚气的神情,说出让自己心脏躁动不已的话。
明明只是区区一个字,却如同真挚灼热的爱语般,令人难以平静。
最终他没有那么做, 只是紧紧扣住苏乔的腰,交换了一个绵长而深入,充满了欲望的亲吻。
……
第二天一早,天色还未完全明亮时, 骆云深已经起床。
去沿海市的不止他一个人, 连带秘书以及其他管理层,大概有五六个人同行,坐早上九点的航班。晋城交通情况复杂,怕堵车,因此要提早出门。
苏乔在骆云深离开床的时候就模模糊糊有了点意识。他被骆云深抱着睡觉成了习惯,一旦背后失去暖源,便容易醒过来。
睁开眼看见一个高大的背影, 正往浴室里去。
苏乔挣扎着抬起脸, 爬出被窝,睡眼惺忪地往小恐龙睡衣里钻, 险些把两条腿塞到一个裤筒里。
衣服穿好时脑袋还有些迷糊, 苏乔趿拉着拖鞋, 啪嗒啪嗒往浴室走。也不进去, 就站在门口,晃了晃头,看着骆云深洗漱。
等骆云深洗漱完了出来,苏乔就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满脸残余的困意。
“干什么?”骆云深问。“现在还早,去睡觉。”
苏乔当然是不肯的。他摇头拒绝,顶着满脑袋睡乱的头发,在一边看骆云深换衣服,完了又跟在后面去厨房。
骆云深给自己泡黑咖啡,他呆呆地盯着人看。骆云深给自己烤土司煎蛋,他还是呆呆地盯着人看。
不舍的情感经过一晚上的发酵,更加牵动心绪。苏乔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固执念头,想着一定要送骆先生出门。今天凌晨半梦半醒间好几次想要起床,一看外面是黑的,背后也还有人,才短暂地放下心睡过去。
他从小就有这个习惯,心里记着事情的时候睡不好,半夜老是会醒。
所以早上骆云深一起床,他马上就跟着起来了。即便神思还未完全清明,仍然下意识把自己塞进了睡衣,一步不落地跟着,生怕错过。
吐司煎蛋一式两份,骆云深知道苏乔不喝黑咖啡,给他用微波炉加热了一杯牛奶,放在餐桌上。
“不睡了的话就去洗漱。”骆云深道。“然后过来吃早餐。”
苏乔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有点犹豫。但最终理智拨开困顿,稍稍冒出了头,提醒他:骆先生不至于在这么点时间就消失不见的。
于是苏乔回房间洗漱,路过骆云深放在墙角的行李箱时,他忽然希望自己能够无限缩小,小到巴掌那么大。
这样他就能藏进行李箱,被一起带走。
不过这种妄想只存在了一瞬间。
先不说骆先生是去工作,会非常忙碌。他自己这边也有一大堆事情,除了上课,还要为苏记开业做准备,根本不可能离开。
苏乔不开心,刷牙的时候都满脸沮丧,最后对着镜子揉了揉脸,把表情调整到正常状态,才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