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手臂上的母蛊几乎已经全数离体死绝了,遭此意外重创令她越发癫狂,玄衣放弃了无谓的挣扎,挣扎着爬起来将身体靠在一棵老树下,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李幼澄痴痴地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公主殿下是不是瞧着我这张脸眼熟?”
“你,你是前朝的和亲公主李青黛,出身威北侯府,可,可你,怎么,怎么可能没死还这么年轻?”
“有什么不可能?”玄衣嗤笑着反驳道:“娇贵的公主殿下,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在我身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吗?你说是不是,木戈。”
“澄儿,咱们别跟她废话,我看着她,你去找些柴火来,这一次我要亲眼看着她烧成灰烬,绝不给她任何可乘的逃生之机!”木戈眉目冷峻,尽管已经占了上风但毕竟面对的是玄衣,他依然握紧了软剑丝毫不敢松懈。
李幼澄闻言忙不迭地转身跑开,不多时便从就近的屋子里抱了一捆柴火出来,往返三趟,直到木戈发话说柴火够用了她才停下来。
此时已经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可在木戈点火之前她却还是抢着问出了心中疑虑。
“我皇长兄为何要命朝中载史的小吏和宫中藏书阁的內侍寻找你的画像?你们,你们究竟有何渊源?”
“太,太子啊……”玄衣似乎被勾起了回忆,只见她微微皱起了眉头,眼睛眺望向帝都的方向,面上露出了难得的祥和神色,“数年前曾与太子相遇于须止山脚下,不过萍水相逢而已。”
玄衣的语气神情很难让人相信她的话,李幼澄看着她,只觉得皇长兄与她之间的渊源绝不止于此,但显然玄衣不肯透露,她收回了远眺的目光,视线落在李幼澄身上。
“说起来我这条命是你救的,如今被你男人伤成这样,也算是还你的,可别人欠我的呢,还没来得及讨回来呢……”
李幼澄被一句“你男人”臊红了脸,她与木戈虽然两情相悦,但毕竟还没有禀明父皇母后也没有征得皇长兄的同意,名分上还是有所欠缺,被玄衣当面点名不由得便生出羞臊的感觉来。
木戈却是因玄衣的话陷入了沉思:“须止山是南陵的第一道屏障,数年前李旌行就已经到过了,族中竟然没收到半点风声……”
南陵人的眼线遍布天朝上下,对东宫的一举一动更是密切关注,太子能完全避开南陵势力悄悄靠近须止山,可见他对南陵早已起了戒心。
木戈的眉心越拧越紧,但并不妨碍他点燃了火把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大限在即的玄衣:“你肆意残害无辜百姓作恶多端,今日下场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咯咯,咯咯咯……”玄衣毫无征兆地大笑着从地上弹起来,脸上挂着阴森恐怖的笑容,从怀中掏出了一枚不明物体放在掌心。
那半圆形的不明物体开始发出幽蓝色的光芒,起先光芒很弱很柔和,可就在玄衣用力按压了一下之后幽兰色的光芒越发强烈起来,顷刻间便逼得人睁不开眼。
“李幼澄,我欠你的已经用这身伤还了,别人欠我的我得去讨回来!”
“如今这个情况你们也不可能即刻躲进十万大山里避着,就让我送你们一程,也算是临死前做件好事儿了!”
在刺眼的幽蓝色光芒下玄衣疯狂的大笑响起,李幼澄只觉得忽然间天旋地转,她拼命地想睁开眼睛看清木戈在那里,可在强烈的幽蓝色光芒下即使睁开了眼睛也什么都看不见。
“木戈!”
“澄儿!”
幽蓝色光芒中二人凭借着直觉摸索着触碰到了对方的手指,木戈立即将她抓住用力扯进怀里,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李幼澄能感觉到木戈胸膛里炙热的温度和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她的惊恐渐渐被安抚,随后慢慢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只觉得浑身轻飘飘地没有半点重量,李幼澄本能地伸出手想揉一揉眼睛却发现她的手根本碰不到自己的脸!
“啊!啊……”李幼澄失声尖叫,她的手能看见却根本感觉不到!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就在一道身影急冲冲闯了进来,竟然从她的身体直接穿过!
“木戈,木戈……呜呜呜,我好害怕,你在哪里?”李幼澄失声痛哭起来,可诡异的是她的声音根本没有人听见。
眼前场景她十分熟悉,这是御书房,父皇每次散朝后都会在这里与太子商谈政务,小时候她总是悄悄躲在隔壁的暖阁里百般无聊地等着皇长兄协助父皇处理完政务回来陪她玩儿。
李幼澄来不及理清头绪就被御书房内龙庭大怒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抽噎着想要往屋里去,结果却发现脚下一挪动整个人竟然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吓得她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李幼澄能清楚地看见她的眼泪落下之后直接消失于无形,根本不会掉到地面上,御书房里跪满了宫女和內监,没有任何人能察觉到她的存再。
建武帝是盛世里的守成之君,虽不及始帝那般英明睿智,可登基几十载也从未犯过任何动摇国本的大错。
反倒是被始帝给予厚望带在身边亲自教养的太子,竟然做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大逆不道之举!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建武帝的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宫人们把头俯得更低了,都恨不得能找条地缝钻进去遁走。
终于,內监总管刘让悄悄地摆了摆手,宫人们这才如释重负,一个个轻手轻脚地保持着匍匐在地上的姿势缓慢而整齐地往后退。
等到彻底退出御书房才捏了把冷汗,宫人们面面相觑,别说开口议论了,他们一个一个都已经吓得连大气儿都不敢喘,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赶忙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