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阳台上放了一溜排的多肉被春见一巴掌打翻,花盆碎裂,泥土散了一地,植物连根带茎地滚到春来脚边。
哎呀呀,春来号着蹲下把多肉捡起来,心疼坏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暴力啊我这多肉都养出老桩了,你个败家玩意儿。
春见无话。
无力。
王草枝的电话打不通,那一瞬间,春见真的很想过去把那个年过半百还一脸不知人间疾苦的瘦弱男人从窗口丢出去。
丢出去,从此一了百了。
小区大门口停着的车在春见刚靠近的时候按了一下喇叭。
春见扭过头,看到白路舟趴在车窗上看着她笑,伸出窗外的脸映在盛夏闷热的晨光中,好像带来了一阵风。
太明媚,太刺眼,太勾人。
春见定在原地走不动路了。
别看了,白路舟下车走到她身边,低声耳语,人都给你了,跑不了。
春见耳根微红。
事情都解决完了春见低下头小声嘀咕,我是说被你始乱终弃的女人们。
她低头的时候,从白路舟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那两排刷子一样的睫毛,颤得他心痒,于是伸手把人往怀里一搂:就为这昨天回来都不去见我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嗯
春见心里还憋着气:我相信你,那些事情就不存在了
嗯,好酸,我瞅瞅看是谁家醋坛子翻了。
他亲了一下春见的额头,用少有的正经语气说:你可以不相信我这个人,但你不能不相信我的眼光。我在正当的年纪看过最好的,从那以后其他人根本入不了我的眼,更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能爬上我的床。
不等春见接话,他又立马补充:说了你可能不信,你在学校橱窗里留下的那张寸照后来被我抠走了,留在我出生的地方。当然了,我可不是看到你的照片就爱上了你,我还没那么变态。我当时就想,我以后要是找老婆,就得按照那种标准来。
知道要是她再应和他可以说得更臊,春见脸红着转移话题:那你为什么不去追究造谣者的责任
那个人是唐胤。
是唐胤就不能追究了
白路舟解释:对,不能追究。一旦追究了,虽然可以挽回形象,但是也会印证他的某些自以为是的观点。比如我一直没把他当兄弟,只是利用他,完了不仅一脚踢开,还背后捅他一刀。
不说这些了,白路舟说,我是来找你吃早餐的。
春见顺着他的话接:那正好。
正好什么
春见往化颜爸爸店里瞥了一眼,摄制组已经来了,她出主意:等下你假装是化叔叔店里的常客,如果有镜头对着你,你要表现出东西很好吃的样子。
白路舟玩笑道:那你们要给我广告费,我这种热度的出场费最起码也是七位数起。
当然了,白路舟眯了眯眼,要是某人表现得诚恳一点,出场费什么的都好说。
嗯,怎么表现
白路舟凑在她耳朵边上说:前两天,在河浊,你很主动,我很喜欢,要不
春见踢了他一脚,红着脸头也不回地进了化颜爸爸的店里。
门口的桌边坐着摄制组的工作人员,摄像师和导演不在。
春见问:导演他们呢,没来
有人回:来了,不过导演临时想加几个化师傅在菜市场买菜的镜头,就带着人一起去了。
一伙人马上忙活起来,小小的店子里根据拍摄需要简单改变了布局。春见光顾着帮忙了,一回神发现白路舟居然挽起衬衣袖子钻进了操作间,正有模有样地在煮面。
春见一把推开被水汽糊了一层的玻璃门:老板,香菇面,加个鸡蛋。
白路舟伸出手指头戳了戳她的脑门儿:吃了我煮的面,就得是我的人了,你可想好了啊。
春见撇了撇嘴:你这面也太贵了吧
贵白路舟欠身,把她拉进操作间,顺手把门给关上,我说的是煮一辈子。
春见不假思索:我想好了,你煮吧。
白路舟眼睛一弯,对这个答案很满意:那行,把碗拿过来。
瓷白的大口碗,面是刚出锅的,香菇臊子淋在上面油光泛亮,白路舟还很豪气地给她加了两个鸡蛋。
春见夹了一筷子,白路舟立马狗腿地凑近给她吹了吹,还不忘冲她挤了挤眼。
春见吸溜一口面进去,胃里一暖,心情跟着变好了。
柔软的晨光沿着小区街道铺陈而来,掠过有些年代的地砖,爬上桌子,覆盖在两个人盛着面的碗上。
那样数以万计平凡的清晨,正因为它的普通而变得珍贵。
摄像师扛着机器大步流星地从马路对面冲过来,汗湿的头发耷拉在眉毛两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慌。
春见一口面刚送进嘴里,就被他一句话给呛了出去。
快,摄像师指着不远处正在施工的大厦说,化师傅被车给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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