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裴衍肩宽腿长,穿着质地高档的白衬衫黑西裤,顾梨则是穿着一条碎花长裙和略带细闪的高跟凉鞋。
两人衣着光鲜,气质绝俗,与这种阴暗逼仄的小巷子格格不入。
过路人无一不向他们投来打量的目光。
两人牵着手慢慢地走在巷子里,走到网吧门口。
网吧的招牌已经褪色,两扇玻璃门灰扑扑的,大门上的监控摄像头倒是崭新的,应该是已经更新换代了。
“滴!”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电瓶车刺耳的喇叭声,顾梨吓了一大跳,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陆裴衍往旁边一拉,搂进他的怀里。
电瓶车从身边他们身边“嗖”的一下开过去了。
鼻尖萦绕着清冽的雪松香气,顾梨在陆裴衍的怀中抬眸,对上他镜片后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一刹那,她恍惚有种时光回溯感。
十一年前,就是在这个地方,陆裴衍把她护在身后。
而在十一年后的今天,在同一个地方,这个男人把她护在了怀里。
顾梨看着陆裴衍,缓缓地眨了眨眼睫,眸中有粼粼的光芒在浮动。
陆裴衍似乎是感受到了她心底突然破土而出的情愫,低头,一个温柔的吻落在她的唇瓣上。
有人从旁边路过,顾梨羞涩地闭上了眼睛,沉溺在陆裴衍的温柔和热烈中。
缘分真的是很玄妙,谁会想得到,当初在这个小巷子里有过短暂交集的少年和小女孩,最终会走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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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裴衍下午还要回公司上班,到公司后,再让司机送顾梨回顾家。
在回去的路上,顾梨让陆裴衍把那段监控录像发给她,录像的时长不到十分钟,她又看了一遍,然后把视频发到了名媛群里。
顾梨:【这是十一年前的一段监控录像,是我和陆裴衍的第一次相遇,他当时打架是为了我。】
顾梨:【希望某些人以后不要再自作多情。】
顾梨并没有点名道姓,但大家都知道她说的谁。
过了一会儿,群管理突然说了一句:【沈诗桐退出群聊了!】
【我要是她,我也没脸再在待在这个群里了。】
【我要是她,才不会等到现在才退群,昨晚都退了好吗!】
【我要是她,大概以后门都不敢出了,丢人现眼。】
【我要是她,已经连夜搬到外星球了!】
【哈哈哈,还好我们都不是她,沈诗桐自作多情的样子,真的好可笑。】
……
顾梨看了一眼群里的聊天记录,都是对沈诗桐的各种讥笑嘲讽,她讨厌沈诗桐,但也不喜欢群里这种墙倒众人推的气氛,她一句话也没说。
这时,一个陌生的电话打进来。
顾梨接起,对面是一个浑厚中透着一丝苍老的声音:“请问,是顾梨小姐吗?”
“您是?”
“我是陆裴衍的父亲。”
顾梨完全没料到陆明礼会打电话给她,不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忙说道:“您好,您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陆明礼:“顾小姐,方便出来见个面吗?关于你和裴衍之间的事,我想跟你好好地聊一聊。”
顾梨默了一下,说:“您想聊什么呢?如果是劝我离开阿衍,那就不必了。”
陆明礼:“先见个面吧。”
“我不会单独跟您见面的,要见也是和阿衍一起去。”顾梨的语气斩钉截铁,“我现在就可以十二分肯定地告诉您,您再对我如何威逼利诱也是没用的,我就算是死,也不会离开阿衍。”
陆明礼那边明显是冷笑了一声:“说得真好听,如果裴衍只是个普通男人,你还会这样说吗?”
还不是因为他儿子显赫的身份,哪个女人舍得放手。
顾梨觉得陆明礼的假设没有意义,平静地说:“可是阿衍不普通,他也不会变得普通,他会一生顺遂,我爱的就是这样子的他。”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哪天陆氏集团不幸破产,陆裴衍落魄,负债累累,她发誓她依然愿意陪在他的身边,与他共同面对,共同承担一切。
陆明礼的语气依旧不怎么友善:“顾小姐,你觉得自己配得上裴衍吗?”
“我觉得我配得上。”顾梨不假思索地说,“感情的世界里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我自认为我对阿衍的感情和阿衍对我的感情分量是基本持平的,所以,我配得上他。”
这就是她的爱情观,她在陆裴衍面前,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家世问题而觉得低他一等,自惭形秽。
陆明礼:“……”
顾梨:“您还有别的要说的吗?”
陆明礼默了片刻,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便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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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墓园。
昨晚刚下过一场大雨,尘埃被洗刷掉,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草木气息。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衬衫和西裤,捧着一束洁白的百合花,身姿挺拔地立在一座墓前。
女孩穿着一件黑色的连衣裙,站在男人的身旁,手里同样捧着一束新鲜的百合花。
陆裴衍上前,把百合花轻轻地放在苏幼清的墓碑前。
“妈,我今天带未婚妻来看你了,”他的语气温和而认真,“她是个特别美好的女孩,我很爱她,明天就要和她去领证了。”
听到陆裴衍的话,顾梨心中甜蜜又羞涩,也走上前,弯腰将自己手中的百合花小心翼翼地放在墓碑前:“阿姨——”
刚张口,陆裴衍温声提醒她:“梨梨,可以叫一声‘妈’了。”
顾梨点点头,改口:“妈,我是顾梨,是阿衍的未婚妻,我也很爱阿衍。”
陆裴衍牵起她的手,顾梨的目光静静地落在面前的墓碑上,墓碑上刻着“爱妻苏幼清之墓”,刻字之人是“未亡人陆明礼”。
苏幼清病逝时,才五十岁。
墓碑照片上的女人五官柔和,目光沉静。她和赵玉鸾一样,气质温婉,但又与赵玉鸾不同,她的温婉中隐约透着一种清冷,一种艺术家特有的清冷。
苏幼清生前是一位知名的画家,画作被江城的艺术博物馆收藏。
顾梨转眸看着陆裴衍:“阿衍,你那天带我去艺术博物馆,其实是想带我去看你母亲的画作吧?”
陆裴衍颔首:“嗯。”
他那天的确是想带顾梨到苏幼清的画作前,自然而然地告诉顾梨,那是他母亲的画作,主动坦白他就是陆裴衍。
可惜晚了一步,没等他坦白就先掉马了。
幸好,经历了一些小波折,他们最终重归于好。
与苏幼清相邻的,便是陆裴衍英年早逝的哥哥——陆淮予。
墓碑照片上的男人,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五官和陆裴衍有几分相像,肤色白皙,偏狭长的眼眸,高挺的鼻梁。
顾梨曾听说过陆淮予的事,年纪轻轻就坐上了陆氏集团总裁的位置,执掌陆氏大权,可惜天妒英才,陆淮予在一场重大车祸中丧生,令人唏嘘。
他生前一直忙于事业,没有结婚,更没有留下孩子。
陆裴衍静静地站在陆淮予的墓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梨在一旁陪他,许久,陆裴衍才牵住她的手,离开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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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顾梨一大早就起来,认认真真地化了个妆。
今天,是她和陆裴衍去民政局领证的日子。
顾涛和赵玉鸾也早早地起来了。
顾梨下楼,赵玉鸾看着她,柔声说:“梨梨,今天和裴衍领证了,以后就搬到他那边去住吧。”
顾梨脸颊微热:“再说吧。”
住在一起,那就意味着她和陆裴衍可以过上没羞没臊的生活了。
晨光熹微,草叶上凝结着晶莹剔透的露珠,露珠在清晨的阳光下折射出美丽的光芒,一辆黑色宾利缓缓地从草坪前驶过。
车门打开,锃亮的黑色皮鞋落地,一双大长腿包裹在黑色西裤里,男人穿着被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色衬衫,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沐浴在晨光中,越发显得斯文清隽,令人赏心悦目。
顾梨站在门廊前,看着那个踏着晨光而来的男人,说不出的心动和欢喜,情不自禁地弯起唇角。
陆裴衍对上顾梨的目光,眼底漫开一抹温柔。
他走到顾涛和赵玉鸾的面前,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爸,妈。”
这一声爸妈,让顾涛和赵玉鸾瞬间都喜上眉梢,连忙笑着应他。
陆裴衍牵住顾梨的手,对顾涛和赵玉鸾说:“那我把梨梨带走了,我以后会对她好的,把她交给我,您们二位就放心吧。”
顾涛笑呵呵的:“放心,当然放心!你们赶紧去民政局吧!”
赵玉鸾也是满面笑容,嘱咐说:“重要证件别忘了带。”
顾梨赶紧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包,户口本和身份证都在里面。
陆裴衍看着她,温声带笑:“梨梨,那我们走吧。”
顾梨杏眼弯弯地点点头:“嗯。”
二十分钟后,民政局。
登记的过程很顺利,最后,工作人员将两本戳上钢印的结婚证各自交到陆裴衍和顾梨的手上。
“恭喜陆先生和顾小姐,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陆裴衍和顾梨接过结婚证:“谢谢。”
顾梨打开结婚证,看着上面的登记信息,眼角眉梢都是喜悦。
她和陆裴衍现在是合法的夫妻关系了,受法律保护,从此以后,他们夫妻一体,爱与责任同行。
陆裴衍也一直凝眸看着手里的结婚证,藏在镜片下的双眸弯起愉悦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