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这种惬意:“明天会有人来救我们吗?”辜星月的声音是那般的怯懦与胆怯,又透着隐隐的不安与不确定。
思索了一下,龙飞认真地回答:“我们的船没有按时到达目的地,岸上一定会派船来搜救的。放心吧。我们很快就能获救了。”
陈先生担忧地说道:“如果它们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对啊,如果它们发现我们是进入了死亡三角洲,不救我们怎么办?”陈太太反问道。
黄力惊讶地说着:“不可能吧!”
“万一真的不来怎么办?或者,找不到怎么办啊?”靳小东低声呢喃着。
声音不大,却刚好可以听清他在说什么。
如果真的如靳小东所说的,那么他们的余生,将会在这陌生且充满危险的岛屿度过。他们的前路两茫茫,谁也无法知晓明天会遇到怎样的情况。那么,他们现在所能做的,不过是要活着,等待着那微乎其微,渺茫无望的获救。
“也许,不一定呢。”龙飞说着,他扫视了一眼周边,“如果明天没有遇到船只的话,我们自己做一艘简易的木船。”
“不行,太危险了。”船长摇头拒绝,提醒着众人,“别忘了这个海岛附近的海域,有海猴子,而且其数量相信你们看到过了吧。”
“难不成我们在这里等死吗?”李忠永愤愤地说着。
章子康耸了耸肩膀,看着一脸愤懑的李忠永:“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似乎对被困在海岛上,也很无所谓的样子。
还未等李忠永发飙,王奕汕倒是先发起火来,表示自己的不满,直囔囔道:“我才不要被困在这里,我要回家。”声音之大,穿破树林的重重叠嶂,之冲上云霄。
“咻!”
一个东西快速地从王奕汕的头顶上空飞过,深深地嵌入他身后的那棵树干里面。不用怀疑,那是章子康射出的,他的嘴角还挂着淡淡的微笑。
“你……你干什么?”王奕汕又气又怕,盯着那插在树干的竹签,面如死灰。
“没事。别担心,我只是练练手。我控制得很好的。不会伤到人。”
我靠,这话说的,把我当小白鼠了吗……王奕汕真想骂人,可他不敢。
而章子康盯了一眼四周,说道,“这里并不怎么安全。你们睡觉的时候,最好小心一点。”
明明是轻飘飘的那么一段话,大家的后背窜出一股寒意。它们慢慢地在身体里散开,根根寒毛直立。顿时,四周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了好几度,团友们下意识地裹紧自己的身体。王奕汕更是如此,他张了半天嘴,一个音节都未发出,便默默合上,紧紧地与卓柔相互依偎在一起。
“你们别怕!”龙飞赶紧安抚团友们的情绪,温柔地说,“你们尽管休息好了,我来守夜。”
听到龙飞这般说,其他人才松了一口气。毕竟龙飞是军人,他们信得过。
“章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守?”龙飞还以为章子康会同意,却不料对方痞痞地叼着一根竹签,笑道,“别,我还是睡大觉。我可没你这么助人为乐。”
这话说得龙飞无言以对。
接下来,大家互道晚安,便睡在之前铺好的芭蕉叶上面。
夜渐渐深了,疲惫的众人渐渐陷入梦境之中,鼾声四起。
四周又恢复树林该有的宁静,就连夜间出行的动物,似乎也没了那么吵闹,风也渐渐停止,似乎一切都陷入沉睡之中,只剩下几堆篝火,发着“刺啦刺啦”的声音,火焰中空中舞动着。
火光落在龙飞的身上。他没睡,拿着一把匕首在无聊地削着木条,他的脸色还挂着一丝哀伤的神情。他回想起曾经过往的军营生活,那地方充满了汗水,团结,以及战友情。那是他一生中,最为珍贵,值得收藏一生的财富。
想当初,他曾经也和队友一切在户外执行过任务,也是树林。大家在山间寻来最原始纯正的山间水泉,打来了鱼,鸽子,兔子之类的野味,放在火堆上烤着,然后撒上居家旅行必备的椒盐,孜然,放在唇边,狠狠咬下一口,满嘴的肉香。有时候运气好的话,还能在山间寻得又香又甜的餐后水果。
酒足饭饱后,躺在草丛里聊着各自未来想要的人生。有的说,他盼着以后退役抱着老婆孩子热炕头,有的说等退休,就环游中国大好河山。有的说……
每个人都在憧憬着未来,眼里的光比星辰还明亮。他们都是勇敢的战士,无论历经多少艰险,哪怕死神与他们插肩而过,也丝毫不畏惧。他和他的团队,除了接受魔鬼式的训练,有时还接受着一次比一次的凶险的任务。或与犯罪组织做着生死斗争,或是到遥远的国防边界,进行特训。遇到恐怖分子袭击时,犯我中华者必诛之。
一幕幕在他的眼前浮现,是那般热血沸腾,燃烧了他整个内心。
“妈妈!”一声梦中呓语打断了龙飞对过去的回味,他睁开了双眼,看到是那个总是带着耳机,叫做靳小东的少年。他蜷缩着身体,唇瓣一张一合。
“妈妈,我错了!”
“妈妈!”
一声声呼唤,他的手在空中抓了半天,最终无力地垂下,他再次沉沉地睡去。
龙飞背靠在大树上,环视了一眼其他人。
此时,陈先生与陈太太正相拥入睡,他们一定相爱着彼此吧。王奕汕与卓柔却是背靠背睡觉,他们终究是不爱的,只不过各取所需而已。蕾蕾妈妈则紧紧地抱着蕾蕾,蕾蕾蜷缩在妈妈的怀里,享受着妈妈给予的温暖。文教授四脚八岔地躺在芭蕉叶,鼾声震天,睡着时真是一个蜜汁可爱的老人家呢。船长和他的水手相互靠在一起,缩成一团……
而龙飞的目光最终停留在靳小东那张安静恬然入睡的脸庞上。
这孩子一定是想家了吧!
家,多么温暖的地方。谁不会惦记着家乡的父母呢?龙飞此刻也思念起家乡来。他年少时就离家入伍,终年难得见到父母,一切都为了他的梦想,他父亲的希翼。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期待着,等待着他成为一名光荣的军人。
只是,这个梦想,这个希翼,从他提前退役开始时,便破灭了。
正当他为此伤感时,熟悉的“咻”的一声,一道寒光朝着他头顶飞了过来。他本能地一个侧身闪过,便听到“嗒”尘埃落定的一声。
抬眼正巧与章子康来了一个四目相对。军人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袭击人就是章子康。
龙飞眉头微皱。这个人想干嘛?
难道想杀了我?不,以龙飞对章子康的了解,此人虽然亦正亦邪,但断不会无故生事。况且,以章子康的本领,若想发动偷袭,龙飞是不可能躲过的。
那又是为何呢?
但见章子康眉头挑了挑,示意龙飞回头。
龙飞便回头一瞅。
“嚯!”
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心底里的困惑被惊愕悄然代替,惊出一声的冷汗。
只见他所倚靠的树干上插着一把飞刀。而飞刀的末端,赫然挂着一条通体漆黑,约莫中指般粗壮的蛇。不过,现在它是袭人不成,直接把自己挂了,瘫软地垂了下来。
是他错怪了章子康,如果不是人家出手相助,恐怕他今夜就葬身在此地了。龙飞尴尬地挠了挠头,章子康却起身走了过来。他看着章子康取下小蛇的尸体,丢去远处。然后又微微笑地坐回原处。
龙飞不好意思地笑道:“谢谢你,不然……”
章子康微微一笑, 只是淡淡突出两个字:“没事!”说着,他拿起一个小木棍,无聊地拨弄着前方的火堆。
给人一种错觉,章子康似乎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却又十分仗义,在关键时刻总能及时出手,救人一命。而且,从相处的这段时间来看,章子康是个不简单的人物。龙飞不免有些好奇,不禁问答。
“章兄,不知你是干什么职业的呢?”
“这个,重要吗?”章子康反问道。
一种神秘感在他的周身萦绕着,无法挥去。龙飞知道已没有再问的必要了。但是这个人的底细,越发得让人起了疑心。章子康不但能够拥有手雷这种常人不可能接触得到的军火,还能耍得一手好飞刀。这个男人的野外生存技能,绝对不比龙飞差。
他究竟是什么来头呢?
或许,他也是军人?
这个猜测刚在龙飞的脑海里产生,便被自己立刻否决了。章子康身上的气息与磁场,可是一点儿与军人沾不上边儿。他没有军人那种正义凛然的气息,反而是透着一股令人无法琢磨的诡异与神秘气息,甚至在这股气息的背后隐隐暗藏着一点邪气。
这家伙高深莫测啊。但从目前状况来看,章子康是友非敌,还救了龙飞两次。龙飞张动着唇瓣,欲再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说起。
却在这时,忽然,“嘘……”章子康神情紧张地望着前方,手指放于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