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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川月身居高位数百年,什么时候见过对他这般不讲道理的人?
    就因为演戏时上手掐了萧明楼的脖子,他便要在自己的脖子上也划一道?
    别说他当时根本就没用力,便是他真的不小心伤了萧明楼,东川月也不认为他应当受到这般对待。他只是上手碰了一下,可他的衣袖却是整个没了,要不是他修为高深,这剑意伤不到他的皮肤,只怕整条手臂都要被祁昶齐肩斩下!
    这也太霸道,太蛮不讲理了吧?
    东川月罕见地跟一个小辈较上了真,眼中沁出点点真火,他翻手将换至了左手,眸色微暗,深色而奥秘的符篆在他的瞳仁中快速打转,眼看就要对祁昶动真格了。
    祁昶自是不惧,从地上见了一块生铁剑的碎片,想要划破手臂得到更多的血气凝成剑光,他是越战越勇,从不知退后二字是怎么写的。
    而就在祁昶手举碎刃落之际,萧明楼忽然闪身而至,一手自他身侧握住了祁昶的胳膊。
    另一手则对着祁昶前方的东川月抬起,手腕一抖掌心朝前,霎时与东川月的剑气撞在一处,楼道上的飞沙走石并裂剑碎刃全都被激荡而起的澎湃气势扫荡来开,眨眼间,以三人为中心的一圈地面变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玩闹一下就好了,真打起来我这客栈还要不要了?”萧明楼贸然闯入两名修士之间的缠斗,浑身上下别说一个伤口,连一星灰尘都不曾沾染,比起浑身血污的祁昶与断了袖子的东川月,他轻松写意得不像话,信手从容得让人牙根发痒。
    萧明楼先是对祁昶说了话,又转头看了眼东川月:“你也是出息了,境界高出我家阿丑那么多,还差点动了真剑,你什么时候也跟那劳什子上不得台面的飞鹤派学了恃强凌弱的糟粕传统的?”
    祁昶:“……”
    东川月:“……”
    在场唯一幸存的飞鹤派弟子王骏:“……”
    然而萧明楼压根没注意到其他人的神色古怪,他将一场足以毁房灭楼的斗法消弭于无形后,便拉着祁昶的衣袖来到楼梯口,硬压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台阶上,自己则拿出那盒“金创药”,弯下腰,仔仔细细地给他的脸抹上药膏。
    嘴里还怪心疼地念叨:“你不知道自己长得有多好看,好不容易恢复容貌,又给弄花!别人被打脸了都知道要躲,你倒好,拿脸接剑,挺出息的啊?”
    祁昶嘴唇紧抿,没有说话,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萧明楼看,其实他已经从萧明楼灰黑色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容貌,这全都有赖于萧明楼双眸清澈,神情专注,全心全意地看着自己。
    这么一想,祁昶浑身的杀气便乖顺地收敛起来,还微微扬起了脑袋,方便萧明楼的指尖在自己的脸上涂涂抹抹。
    被晾在一旁的东川月皱眉看着他俩,想起祁昶与萧明楼如出同源的剑气,又见两人对对方不是一般的在意,祁昶护着萧明楼的同时,萧明楼也十分的护着他,登时脑中灵光一闪:“萧……少东家,”东川月本想直呼其名,但想起其他人对萧明楼的称呼,他也便“入乡随俗”,在说到“少”这个字的时候神色还有点微妙,“……莫非他是你的儿子?”
    萧明楼与祁昶同时一顿。
    萧明楼嘴角一抽,手上的药膏差点没砸到地上去,祁昶则回以一个鄙视,眼中仿佛在说:这位宫主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
    萧明楼运气良久,对东川月没好气道:“你什么眼神!我还这么年轻,看起来像是能生出这么大块头的儿子来吗?”
    祁昶更是只当东川月在放屁,他脸上的伤敷上药后,便立刻握住萧明楼的手腕站起来,低声问:“你方才受伤了吗?”
    “没有,那点力道连个痕迹都没留下,不过是为了激一激你演得逼真了些,你不怪我们合伙骗了你吧?”萧明楼见祁昶摇了摇头,只是目光还十分担忧地看着他,又低低笑了笑,伸手摸向的衣襟,“不放心?那我解开让你看看……”
    还不待萧明楼解开衣扣,祁昶便按住了他的手,并警惕地朝东川月的方向看了一眼,回头道:“不必,你没事就好。”
    萧明楼笑意融融地咧开嘴角,清暖带甜,衬着绝世姿容,宛如三月春花明媚鲜妍。
    东川月看着看着,才觉得有些不对,这两人绝对不是父子之间的感觉!
    他后知后觉地有了抬手捂脸的冲动,脸上火烧一般辣辣的疼,太没面子了。
    可他怎么也想不通。
    以东川月炼虚期的修为见识,他一眼就能看出此二人非比寻常的因缘纠缠。
    众所周知,修真界中的血脉至亲未必是血脉相连,不乏修行途中遭遇不测而至凡间投胎转世的,所以拿血脉来判定两人是否骨肉至亲是作不得准的。
    但他们既不是父子关系,又会是什么关系?
    他认识萧明楼这么长的时间,深知他的秉性,萧明楼看似懒懒洋洋,凡事无所谓的样子,实则内心比冰山更难凿开,若不长年累月地捂着这颗心,他绝不可能对你回以一个真心的笑,更不可能在短短十数年间便对一个陌生人敞开心怀。
    东川月能感觉出来,萧明楼对祁昶的关心并非流于表面,而是实打实的在意。
    而且那个阿丑亦不简单,他身上似乎也有秘密。他和陈霆那颗诡异的珠子到底有何关联,为什么他的伤能无药自医,而他既有此等特殊体质,那张脸的伤又为什么拖到现在才治愈?
    虽然祁昶觉得他脑子不好使,但东川月并非真的愚钝,他的脑子要是不好使也不可能修炼到炼虚期了。于是他自然也很明白,萧明楼是决计不可能让自己在意的人留下残缺的,祁昶之所以拖到现在才恢复容貌,并非是萧明楼的恶趣,而是他对此也束手无策。
    连疗伤圣药“万灵髓”都拿他没办法,可见那一脸伤的来历比祁昶的体质更值得推敲。
    疑问一个接一个地在脑子里冒出来,东川月探究的目光在祁昶与萧明楼的身上转了又转,直把祁昶看得暴躁难忍,差点想拔剑再与对方厮杀一番,杀得他不敢乱瞟为止。
    幸而此时有人及时出声,将又一场差点爆发的剑斗给摁了回去。
    打断之人正是施月莺和王骏。
    先时施月莺急匆匆地跑下楼,本以为兰儿落入阵中卷进斗法,性命堪忧,没想到是最先败在祁昶剑下的王骏出手,用符篆掩盖了她的气息,并将她藏到阵法死角处,救了兰儿一命。
    这王骏真不愧是被掌门看好的核心弟子,审时度势的本能让他毫不犹豫地倒向了祁昶这边。
    从东川月加固法阵而不出手相助时他就隐约察觉到了什么,王骏小心观察,不过片刻就下定了决心。他不但没有为他师尊掠阵,还在暗中保护了兰儿。虽说修真者大多不在意凡人的生死,但王骏知道兰儿跟萧明楼他们是一伙的,救了她,也相当于为自己留下了救命的筹码。
    他仔细盘算过,自从来到雾城,他虽与张氏兄弟站在同一阵营,却未曾亲手伤害过任何人,手里头一直干干净净。他顶多是支持了张氏兄弟最后的设阵反扑,也没有动手欺侮二女,没有与施月莺结下死梁。
    他的冷静自矜救了自己的一条命!
    王骏此时后怕无穷,庆幸不已,还好,还好他没有蠢到非要和萧明楼、祁昶对着干!
    就算在旁人看来,他师尊给他出气,他却抛开师尊倒戈敌营,这般墙头草的行为很是令人不齿,可再看看萧明楼那边还站着东川月这么一尊大神,东川月想要灭他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是尊师重道重要,还是保命重要?
    再说,传言东川月的仙剑只饮恶人之血,而陈霆勾结魔修本就是不可饶恕之事,王骏要是被东川月灭了,外头可不会有人赞他一句有情有义,而是会拍掌称快,说东川宫主杀的人必然是十恶不赦之人,东川宫主杀得好!
    王骏真是有苦难言:“……”
    于是他大气不敢出,救了兰儿也不敢邀功,而是灰溜溜地帮着施月莺把昏迷的兰儿抱上了楼,然后老老实实地垂手和赵三站在了一边。
    赵三心里是如何舒爽的自不提,施月莺在确认兰儿还活着之后喜极而泣了好半天,好容易缓过来,立马对萧明楼行了个大礼:“少东家,多谢你和阿丑这一路的护送相随,让我大仇得报。我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但我愿意将这些秘密全都送给你们,只希望……您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她话语中已经把称呼从萧公子换成了少东家,语气也变得更加恭敬,萧明楼不必她往下说,就已经知道她所求为何了。
    “施小姐,你在经营之道上颇有天分,要是想重振施家,我可以资助你一笔钱,等你将来有了产业再还我就是。”萧明楼轻轻叹了口气,想要将她扶起,“你不妨再认真考虑一下。”
    “不,不用了。”施月莺摇了摇头,避开他伸过来的手,目光坚定道,“我想留在锦鲤客栈,除报恩之外,也是为了我和兰儿着想。我身上的秘密惊动了这么多人,就算返回凡界也不安全,不知什么时候又会遇到闻讯而来的刺客。我愿成为赵三那样的人,舍弃名字与过往,从此不再是施家的小姐,以赵为姓,帮您打理客栈生意。”
    她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深知如果她要求回家,萧明楼一定也会将她安然送回凡界,但从此之后前路未卜,萧明楼护得了她一时,却护不了她一世。
    反倒不如隐姓埋名留在客栈。
    萧明楼从不苛待手下,即便分店生意自负盈亏,却也为他们提供了强悍无比的结界,只要在客栈范围内就没人伤得了她们,而施月莺又会做生意,不怕养不活自己。
    施月莺抬起头,眼神前所未有的光亮。时至今日,她很明确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与初见时的柔弱不安大相径庭。
    她如一朵受风雨摧折的娇嫩花朵,熬到雨歇云散时,虽花瓣被狠狠打落,根系却变得更加坚韧不拔,于微风中舒展自己的叶片,挺立着迎接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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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明楼:名字的代码随便选,只要姓赵就行了(百家姓第一个,方便好记)
    施月莺:那我要叫赵四,我尼古拉斯……不,钮钴禄·赵四要用复仇的火焰把仇人统统烧光,天凉了,让张家人遭报应吧!
    萧明楼:……妹儿啊,咱们能不能换一个?(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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