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段的路程行进很顺利,外层的坏境对人十分宽容,除了十分挂人的树藤之外,几乎没有什么能称之为危险的东西。
渐渐的,标牌的距离越来越远,路途逐渐变寂静。
不远处偶尔有猴子挂在藤蔓上,扑到另一条藤蔓时,会引起风声和晃动。
地面开始出现老厚的青苔和一些鲜艳的蘑菇以及平常无法见到植被,狭长丛林内空气接近潮湿状态。
不知名的虫类发出鸣叫声,似乎在为来人指路。
满眼是浓郁的绿,所有植物带着相同的频率在颤动,树丛趋于平静。
这里的空气清新得像是要压进人的肺部一样,让人不会产生丝毫困顿感。
蔺斯白看着这片丛林世界,几乎无法压抑住心底的惊异。
这是只有在真切地接近这个地方才会产生的一种敬畏感,那种氧气争先恐后被压入肺里的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舒服。
行进了大约三个小时之后,天色状态异常。前一秒还是艳阳高照,下一秒天空就变成了灰沉状态,丛林里开始起风,他们经过紧急商榷,准备外撤。
先不说这里天气变化多端,如果下雨,下雨之后的雨林会变得极其危险,不宜久留。
当他们刚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个人踉踉跄跄地从远处跑过来,是个全身湿透的二十岁男子,看见了救星一样看着他们,朝他们拼命招手,“HELP!”
据他说,这个人来自于另外一个冒险小队,他们的规模大概在十个人左右,不怕死地闯入后半程密林,因为天色缘故,在返回途中遭遇了湍流,只有三个人得以安全着陆。
其他七个目前生死未卜,已经等待求救有二十多分钟。
天色已变,他们已经发出求救信号,但是救援始终没有来。
救援遥遥无期,还有七个人在等待。
祁野皱眉听完那人的话,回头看了一眼蔺斯白。
他曾经有过丛林救援的经验,或许能帮上点忙。
或许中获得了异常的默契,蔺斯白几乎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笃定地轻点了下头,“好。”
他要去救人。
祁野沉声道:“小瑞,大健哥马上带着她们安全回撤,忱之,跟我走。”
“行。”黑子和王忱之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小瑞:“老大,我也去。”
祁野厉声不容置疑:“带着她们回撤,大健。”
大健哥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你们也注意安全。”
在视线扫到蔺斯白的时候,两人的视线撞了一下,他过去摸了下她的后脑,留下很轻的一句:“等我回来。”
蔺斯白的睫毛动了动,碰了下他的手腕,很平静:“嗯,半个小时发个信号,让我看到。”
说不担心是假的,蔺斯白跟着大健哥他们回撤的一路上都在担心祁野。
天色一变,丛林里的一切都不好说,她懂祁野的性格,他决定的事情一般不会改变,所以她不会去阻拦。
一路上他们几个默契地没有讲一句话,集体沉默,都低着头走路。
蔺斯白一直在关注手表的时间和有可能出现的信号。
半小时,还差半分钟。
她紧紧盯着表盘,攥紧登山包的带子,速干衣内的身体在盗汗。
祁野是个极其遵守承诺的人,他既然答应了半小时,就绝对会在半小时以内给她发信号。
已经过了五分钟...
十分钟...
蔺斯白的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抓住,有深深的不安感。
他会不会出事了....
秒针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天色已经到了极致的阴沉,风静止几秒之后,丛林深处的雾气渐渐蔓延开来,小雨淅淅沥沥地从树缝之间落下。
“小白呢?!”
大健走了一会儿,回头确认的时候,才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发现蔺斯白不见了。
平地一声惊雷,把几个人都震得有点慌。
小瑞眉头皱得死紧,脸上消失了平时的表情,已经抬脚往后走:“我去找。”
大健拉住他:“等会儿,你别冲动!”
*
蔺斯白的记忆力非常好,好到她完整地记得每一步来时的路。
她走得很快,每走几步就飞快地在路过的树干上做好白色标记。
半个小时的路程她用了十五分钟就到了,接着她开始寻找他的脚步。
据那个人所说,他们迷失的湍流离这里不远。
她很仔细地顺着脚步过去,一路上有不少动物发出的奇怪的声响,草丛内不知名的荆棘不断刮到她的小腿,但是她已经顾不得害怕,一快再快。
她只想找到他。
尼拉是这次探险小队的其中一位成员,她的身上包裹着一件不知道谁脱下来的硕大外套,坐在布满青苔的巨大石头上,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呆滞地想着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切,身体仍旧止不住颤抖。
个子瘦小的克里斯托夫也同样布满伤痕,艰难地摁着自己腿上被粗木枝差点贯穿的伤口。
这里躺了大概五六个人,几乎每个人身上都见了血,他们互相处理伤口,伤口严重点的人已经几乎失去了神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