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宋直到次日的正午才发现他不见,只留了一尹书信给他,大致内容无外乎让他照看好寨子,连句谢谢都没有,很是尹牧的风格了。
收拾好书信之后,林宋站在山寨里的栈道上眺望远方,负手而立,小声默念着:“但愿你能顺利解决这件事情吧。”
而此时,尹牧已经到达了南梦的边境。
这南梦本就和我朝比邻,尤其是两国边境相交的地界,通婚的数不胜数,而这朝堂之上,也少不了南梦与我朝和亲的事情。
这黎太后,可不就是一例?
呵!
想到这里,骑在马上的尹牧不由得勾起嘴角冷笑了笑。
说来也真是可笑,他竟是那狠毒的黎太后的亲外甥。
不过,是真是假,还是要去问问这南梦的老国主才能知道了。
“驾——”
尹牧大喝一声,扬鞭策马前进,直奔进去了南梦国的境内。
南梦的国都和京都完全不一样,尹牧以前也不是没看过,只是这次带着任务过来,心情总是不一样的,尤其是还要直奔人家皇宫认亲,更有些难受,但是这直接关乎他父亲之死,即便是不情不愿,他也只能去了。
不过这一路倒也顺畅,因为他手上的玉扳指,皇宫的禁卫军很快就放他进去,并且一路带着他来到南梦国主的正殿。
“尹公子,你现在这等一等,老身进去通报一声。”
带他来的太监冲他笑眯眯地说着,尹牧冲他颔首,就在外面等着传召了。
不消片刻,太监就小碎步的跑向他,用比之前更加高兴的语气跟他说:“好了,小公子,国主正在里面等着你呢!老身这就带您进去!”
尹牧这几天因为父亲死亡之谜都闷闷不乐的,在外人看来但是沉静稳重了不少,太监打量着尹牧的一举一动,对这个国主的外孙倒是好评如潮。
直到面见了南梦国主本人,尹牧也没有跪下叩头,只是恭恭敬敬本本分分的抱拳举了个躬。
喊了声:“老国主好。”
倒是老国主一看见他眼睛就直了,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小女儿一样,在太监的搀扶之下来到他身边,围着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看着尹牧的眼睛,问:“你就是那个玉扳指来找我的人?玉扳指呢?”
“是。”面对老国主充满威压的话,尹牧也没有怂过一丁点,他直面老国主,将玉扳指拿出来给他,同时说:“这是黎太后临死前给我的,说是我拿着这枚玉扳指就能知道当年我父亲的死亡之谜。”
说着,他顿了一下,任由老国主把玉扳指拿走,然后继续说:“她告诉我这玉扳指是南梦国主之物,所以我就找到了这里,也是想请老国主能给我指明出路。”
说完自己的来意后,尹牧弯身九十度,很诚恳的又对着他鞠了一躬。
刚才还沉迷与玉扳指睹物思人的老国主,见此,赶紧上前扶起他,慈祥又和蔼的说:“快快快,随我坐着,你这连日奔波必定是累了,快歇歇,也让外公好好瞧瞧你。”
“不……”尹牧本想开口拒绝,但却在看到老国主那满头银丝,改了口,淡淡的说:“好。”
“哎呀,我是真的没想到,我大女儿的儿子已经长这么大了,你这年龄……是不是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岁了?”
“嗯。”
兴许是人老了,看见亲人就愈发的亲切,老国主拉着尹牧的手,一直聊到晚膳的时间,御膳房布完菜,才肯罢休。
尹牧也终于得到机会问自己想问的问题:“外公,我这次前来是想知道一件事情,我父亲……到底是被谁杀死的?”
南梦老国主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尹牧一眼,见这孩子眼中满是坚定,只好叹了口气,说:“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也就都告诉你把。”
“你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大女儿,从小就是个古灵精怪的性格,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呆不住,常常跑到外面去玩耍,跟你的父亲也是在一次外出游玩时遇见的。那时,你的父亲是远近几国都赫赫有名的剑神,而你的母亲在游玩途中被山匪抢劫,是你父亲出手救了她,由此,你的母亲就爱慕上了你的父亲。”
“英雄救美,我父亲倒真真是个英雄。”尹牧不有感慨。
“是啊。”南梦国主笑了,他眯着眼睛看向尹牧,笑说:“哈哈哈,这件事情啊,到现在都是南梦的一段佳话啊。”
尹牧又问:“之后呢?我母亲和父亲是去了京都吗?”
“是啊。”想起什么,南梦老国主忽然叹了口气,说:“我们两国素来交好,而你们京都的镇江王和你的母亲也是打小就认识的,虽然不熟,但也是打过几次照面。”
“镇江王?可是当今皇上的父亲镇江王?”
“是啊,除了他还能有谁呢?”南梦老国主说到他时,莫名的有些愤恨,那有些浑浊的眼睛都变得犀利了起来。
接着,尹牧就听到他说:“在你父亲和母亲成婚两年后,两国突然就引发了战争。关系也愈发的不和了起来……”
之后,南梦老国主告诉尹牧,两国关系不和之后,镇江王就一直带人追杀了他的父亲和母亲,但最后,却只有他的父亲被镇江王逼下悬崖,而他的母亲却至今下落不明,不知所踪。
听坊间传闻说镇江王一直在找他的母亲,但却没有得到证实。
两个人和衣而卧,一直谈了一整夜,尹牧有过多种猜想,什么国仇家恨,什么利益冲突,还有最可怕的就是为了抢夺他的母亲,镇江王逼死了他的父亲。
整整一夜,尹牧和老国主眼睛都没闭上一下。
老国主年事已高,尹牧不想他太操劳,只是说等替父亲报完仇之后再过来陪他老人家几天。
临走之前,南梦老国主又交给了他一样东西——他的血书!
一个老父亲的血书。
他说:“我年事已高,加之若我起冲突那就是两国之事,倒时不免又是两国的百姓受苦,所以外公也只能请你替我们黎家讨回公道!”
尹牧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接过这血书的,只是觉得它沉甸甸的,背负着他父母亲两天人命!
跟老国主道过别,他就重新骑在马上,而此时他从眼神到周身的气势全部都变了。
他的眼神凌厉又冰冷,一路策马狂奔,直奔京都。
今日,他就要向镇江王讨个公道,为他的父亲母亲,为了他!向镇江王讨个公道!
“哗啦啦啦——”
“轰隆隆——”
突然之间,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电闪雷鸣之声更是震耳欲聋,而尹牧却好像将这些视若无睹似的,马蹄的速度丝毫没有减下来,反倒是更加极速了起来。
“哒哒”的马蹄在泥泞中奔驰,踩在水坑之中溅起泥渍。
一路狂奔,尹牧最终在夜晚之时赶到了镇江王的家门口。
而此时大雨倾盆的气势丝毫没有减弱,更加的滂沱起来。
尹牧的头发到衣服全部都淋湿到透,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哗啦啦的流到地面上,在泥土里砸出坑来。
他侧身下马,整个人浑身染着戾气。
镇江王府的守卫看着尹牧,还有他身侧的剑,顿时警惕了起来,大声呵斥道:“来者何人?干什么的!”
“讨债!”尹牧厉声喝道。
随即提步向前,拔出了自己剑,剑锋在电闪雷鸣之下白光一现,更显冷厉。
守卫惊慌了起来,可还不等他们叫出声,尹牧就握剑尹了他们的喉。
他解决完守卫之后,用力推开镇江王府的大门,越来越多的人看着他,而他双目赤红,一手握着血书,一手握着自己的剑,杀进了童王府。
他杀红了眼,而镇江王和唐曦此时也终于出来。
“尹牧!你在干什么!”唐曦看着浑身是血的尹牧,有些震惊。
尹牧恍若没有听到她说话一般,眼睛直直的盯着镇江王,将血书举得高高的,一边靠近他,一边质问道:“镇江王,你可知这血书是当今南梦国主的老血?你可知这血书记载了我尹家两条人命?你可知我孤苦伶仃多年,没有父母亲又是何滋味?”
镇江王看着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的尹牧,这个青年带着浑身的肃杀之气,竟令他都胆怯几分。
尹牧却并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步步紧逼,说:“我今日就问你一句,我父亲是不是你杀的?”
“是。”镇江王知道这事终究是纸包不住火,也就干脆承认了,他说:“我也愧疚,想要补偿,所以,尹牧,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补偿?机会?”尹牧冷笑了笑:“镇江王,你不觉的可笑吗?杀了人,补偿就够了?如果我要用你的命补偿呢?”
说着,他以旁人没有注意的速度将剑架在了镇江王的脖子上:“怎么样?你能补偿吗?”
镇江王感受着脖子上的凉意,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没有说话。
而唐曦却是一把拉住尹牧的手,祈求的目光看着他,声音里带着哭腔,“尹牧,不要,求求你了,不要这么做。”
唐曦永远爱笑的眼睛此时却被悲伤弥漫,尹牧看着她,感受着她手掌传来的温度,忽然不忍心了。
他将剑从镇江王脖子上卸了下来,然后用力甩开唐曦得手,冷漠又无情的说:“唐曦,从此以后,我们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说完,不顾唐曦在背后撕心裂肺的呼唤,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