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笑如花绽放,容色照人,赵鹤堂顿了一顿,才道:“当然。南北武林本属一家,本该守望相助。何况这件事,其实疑点甚多,很有可能是乔大侠遭人陷害。等见到乔大侠,在下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劝他。对了,乔姑娘有什么可以联系上令尊的途径吗?”
乔宝清先被他前面几句话说得眉开眼笑,待听得最后那一句问,却有些为难:“我不大清楚。”她往日从未管过这些事,若是师兄们还在,应该是有办法,可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
赵鹤堂问道:“那你知道令尊大约会往哪些地方找寻吗?”
乔宝清懊恼地正要摇头,却突然灵光一现,叫道:“我知道,应该是往北方去。”
爹爹很了解她的心性,一定会猜到她为什么要离家,他要找她,自然也是往北走。
赵鹤堂想了想,笑道:“这样的话,我倒有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不知道乔姑娘愿不愿听?”
乔宝清当然要听,道:“你说。”
“现在我们虽然知道了乔大侠的行进方位,但却无法联系上他,而以乔大侠的脚程,这几天说不定已经赶出去很远,我们只有两个人,便是跟在后面追,也很难追得上,万一走岔了更加麻烦。乔姑娘,你说对吗?”
乔宝清连忙点头。
赵鹤堂接道:“不过凑巧的是,鄙府正在北方。所以我想,不如我们直接赶往北盟主府,路上要是碰见乔大侠当然最好,若是没有,我回了家秉过家父,便可动用家下人手外出找寻,散播消息,这样既可联系到乔大侠,又可顺便请乔大侠到鄙府做客,届时由家父亲自出面劝慰他,想必比我这个小辈说话更为管用。不知道乔姑娘是否同意我的想法?”
乔宝清当然同意。
她简直再同意也没有了,她觉得赵鹤堂的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在她束手无策的情况下,赵鹤堂能立刻就想到解决的办法,既周到又妥当,她发现自己盯着他说话时嘴角含着的温柔笑意,都有些舍不得转开眼睛,从心底里涌出佩服到有点崇拜的情绪来。
这么厉害,难怪可以和哥哥齐名,甚至后来还压过哥哥。
赵鹤堂道:“那事不宜迟,乔姑娘若有需要收拾的东西请尽管去,在下在这里等就好了。”
乔宝清呆了一下,她把刚才听到的话在脑子里回放了一遍,才反应过来:“我和你一起去?”
赵鹤堂点头:“正是。一来乔大侠早一天见到你,就早一天放心。二来,我刚才一路走来,这府里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乔姑娘孤身一人住着实在不安全,叫人不放心。乔大侠知道了,也一定着急。”
这话本身听上去就很有道理,赵鹤堂的语气又坚决,乔宝清再想想那个练武场,三方夹击之下,她只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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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北地的路途一直都很愉快。
赵鹤堂是常在外闯荡的人,对怎么安排行程成竹在胸,乔宝清跟着他,只觉得一路既紧凑又不至于过于负荷,每到黄昏时都正好能赶到城镇投宿。且赵鹤堂虽然为人稳重,谈吐却不呆板,风趣又渊博,一路指点景色,常说些乔宝清从未听过的典故趣闻,引得她不时惊叹。
七八天路程赶下来,乔宝清对他的好感噌噌直线上升,只觉得他满身都是优点,周身上下,就没有让人瞧不顺眼的地方。面对这样出色又体贴周到的男人,乔宝清一颗大小姐的芳心,很俗套地蠢蠢欲动了那么一下。
她脾气虽然一向粗放直接,但在这事上还是懂得少女的矜持,知道无论如何不能说出口,却又实在不能完全忍着,便拐着弯探问:“赵大哥,不知你家里定的是哪派的姑娘?我似乎都没有听说过?”
赵鹤堂闻言,回过身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当然没有听说过,我自出道就在江湖上到处奔波,哪里有空闲管儿女私事?”
乔宝清被看得心中慌乱了一下,她不由低下头,莫名地觉得隐隐窃喜。
这份好心情一直维持到她当晚进了客栈后,上床安寝。
然后就做了噩梦。
睡梦中,她觉得自己似乎被关进了一个狭小的盒子里,四面密不透风,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她绝望地张大了嘴却也没有一点办法,只能感受着自己一点一点窒息——
“……”
乔宝清猛地弹坐起来。
“醒了?”刻意压低的男子声音响起。
乔宝清瞪大了眼,看着坐在她床沿边的一个黑乎乎的影子,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刚从一个噩梦里醒来,又进入了第二个噩梦。
很快,鼻子上被捏过的残存的痛感告诉了她答案。
“……”你是谁?!
乔宝清惊恐地伸手摸自己的咽喉,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黑暗里的男子低声道:“你要是答应我不大声叫喊的话,我就解开你的哑穴。”
“……”我不叫。
乔宝清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还不能出声,她只得不情愿地又点了点头。
男子伸手在她脖颈间一点:“好了。”
乔宝清确实没有叫喊,不过不是因为之前承诺过,而是透过窗户处投进来的微薄月光,她已经认出了这夜半惊悚来客的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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