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里是合欢宗。
“如此，师妹可要先住在我的洞府中？”
容姿端丽的紫袍青年神色自然地问道。
白莲华的心尖都颤了一下：不是那个意思……吧。
【你在想什么，他元阳都还在身上呢。】心底冒出来一个凉凉的回答：【你还是艹好你的人设罢。】
女孩子小小地“呃”了一声，然后怯怯地抬眼，拉上他的衣袖，又用小小的力道推了一下。
很轻，连布料被牵动摩擦过他手臂的感觉都很细微。
“不麻烦师兄了。”她好像对自己的回答都有些犹疑，带着一点点的不确定：“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
——当然不可以啦。
白莲华在心底翘了翘唇角，表面上仍眼含星光细碎地注视着面前人。
终允恭听到这个回答后似是毫不在意地笑上一笑，一双圆润桃花目水波粼粼，温柔含情程度不下她半分，神色里看不出来什么她想要的“疼惜”“怜悯”“动摇”。
身材欣长的青年只是弯下腰来，仔仔细细地又嘱咐了一遍她要注意的事项。
白莲华闻到了微风送来、渐渐将她包围的一点点冷香。她耸了耸鼻尖，发现来自大师兄那一头深紫暗淡到近黑的藤萝瀑布般垂下的发丝。⒳yцzⒽāιщц.ⅽⅬцв（xyuzhaiwu.club）
这个距离近到连他领口上细致的合欢花暗纹都看得一清二楚。
——
洞府外已经是属于黑夜的暗沉。
白莲华于豆大的灯火下枯坐许久，最后只能小声地、带着点愤懑地“嘁”了一声。
“这种人设根本就不行…改掉改掉，应该这样……”
身形尚幼的女孩儿像是在自言自语，又似在与谁好好商量。
——于是又一天的晨光熹微。
今天看来也会是个好天气。
当然在合欢宗护山大阵里，每日都该是个好天气，她已经初步接受了这里没有阴天不会下雨刮风打雷【除非有人渡劫】这个设定。
白莲华睁开眼，对着眼前木窗棂透进来的阳光，脑子里还有点迷迷糊糊。
两叁小鸟在窗缝间探头探脑，棕黄色的绒毛在光下被描摹晕染，让它们整个球都显得胖了一圈。
太阳好暖好舒服，完全不想动。她支起上半身伸了个懒腰，没坚持两秒又回归了床榻的怀抱。
那两只刚学会飞不久的幼鸟唧唧地交流着，像是下一秒就会呼朋引伴来更多的小毛球，下一秒又被响起的敲门声吓飞。
“师妹——？”熟悉的温润男声传来。
“师兄，我听到啦——”她知道他这个境界的修士都耳聪目明，便顺着自己的心意，拉长声音有气无力地回答。
外面静了两秒，然后是他带点无奈的叹息:“那怎么不起来？”
女孩儿翻了个身，从喉咙里模糊不清地唧唧咕咕地嘟囔了一阵，最后“嘤”了一声:“你进来嘛。”
终允恭便依言推门进去。
床上的小姑娘把被子踢得皱巴巴的，一看晚上睡相就不太好，现在大半个人晒在并不热烈的清晨的阳光下，摊成一滩的样子活像种叫做猫的流体生物。
白莲华看着衣裳齐整，玉带束紧勾勒出劲腰，连一头深紫长发也高高扎进发冠里的师兄，抬手捂住嘴“嗷”地打了个哈欠:
“早上好，师兄。”
对于露在被子外被金色阳光照映的大片白皙肤色熟视无睹，他走到女孩床边弯下腰去，对上那双朦朦胧胧像浸了雾气一般的鸢尾紫蓝色眼睛 :“师妹日安，现在是起床时候了。”
好想眨眨眼装作没有听力——白莲华扭过头，又不去看他了。
“就算今天是师妹决定的“修炼六日半休息半日”的日子，早晨也不能赖床太晚，修炼一途开始时自律可是很重要的。”
贪睡又试图蒙混过关的猫身子僵了一下，见好就收，慢吞吞地起来了。
终允恭见状放松自己故意绷紧的脸色，见她朦胧着眼实在困倦的模样又实在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特感觉，于是放柔声音:“等下带你去山下的凡人的集市？”
他眼前立刻出现了一把桃木雕就的小巧梳子。
将它递过来的女孩拿那双水磨似的眼瞅他，也不说话。青年不由得失笑，将带有小孩儿掌心余温的物什接过:
“今天想梳什么样的？”
小师妹忙着整理刚刚套好的衣裳，在他“怎么又不穿里衣睡觉”的背景音中只“唔嗯”地胡乱应了两声。
随便都好啦，啰啰嗦嗦的师兄别的不说，梳头绾发一级棒。至于里衣……和衣而睡什么的麻烦死了。
男人无奈。
——“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短短的一会儿，反正白莲华感觉意识差点重归于沉睡，背后传来一股小小的推力，身形晃了两下又被险险扶住，她转头，看到终允恭探过来的脸。
男性的手臂撑在她身前床沿，白莲华很自然地将自己的半个身子依上去，然后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面前美人的脸蛋。
“亲亲……”
他面色不改，一副被索取惯的样子，阳光投射到地板上的阴影与面前小孩的有一瞬间的重迭。
——虽然不是他主动迎上去，但是那点微不可察的靠近还是被发现了。
白莲华看着他唇角那一点湿润的痕迹，觉得满意极了。
站在桌边见她安安静静把最后一口粥咽下去，还努力施了个新学的水系法术把碗筷洗净装回食盒里，自觉接收到她期待的信号，终允恭放下手里的传信纸鸢，把探头探脑想偷看信件内容的人用一根手指抵住她额头推远，问道:“今天想买点什么？”
“灵草和裙裳。”还有一点零食就最好了。
他抬手顺了一把她的毛:“只吃灵草不行，师兄再给你买些筑基丹吧。”
“唔。”
她举双手赞同，白嫖最棒。
毕竟她穷呐。
许久没下山，以前偶然路过几次看见的织坊里的人倒是还熙熙攘攘的，女子们在这里说笑着进进出出，时不时还能见到合欢宗里几个眼熟的女弟子。
“哪一套好看？”少女在他面前转圈圈。
终允恭回想着前一套，又和面前这套细细做了比较，沉思了一会儿回她:“水蓝织金压边和这套鹤纹白粉雪纱都很衬师妹，你喜欢洋绉裙还是留仙裙？”
“嗯——还是留仙裙吧。”白莲华放下手中水蓝那套，愉快地下了决定。
留仙留仙，到底取个好寓意嘛。
看她转头去结账的蹁跹身影，他脸上的笑意不由得也真实了几分。
一道细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终师兄？”
他看去，一个颇为眼熟的少女站在旁边，漂亮的脸上是他熟悉的仰慕之情:“师兄，你也来……呃，你也下山呀。”
她说完顿了两秒，意识到这也是句废话，生硬地转了个话题，看向浑身那个洋溢着快乐气息回来的身影:“这是师兄今年负责教导的师妹吗？”
“嗯，对。”
“师兄看起来很喜欢这位师妹呢，”那女弟子笑了笑:“叁个月也要到了吧？之后师兄有什么打算？”
终允恭听懂了到了她的暗示，回以一声温柔的抱歉:“对不起师妹，在下有约了。”
白莲华已经走到了他身边，虚着眼又不免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少女。
“也对，师兄这么受欢迎，”女弟子不掩失望，见他等的人回来了倒是很识趣地告辞，只是临走前还不忘道:“我乃左丘长老门下弟子山虹，师兄有空的时候不妨考虑一下我呀。”
他礼貌性地向那少女回了一个笑容，又低头问长睫扑闪扑闪的小孩儿:“接下来去药王谷丹修开的店那边买灵草和丹药？没有品相好的不妨去自由集市那边看看。”
她应了一声，好像有点蔫蔫的:
“好喔。”
——这种状态直到她下午开始修炼法诀也没恢复过来，弄得过来监督她练功的终允恭尤为担忧，青年一头长发已经散下，几缕秾丽的深紫随着他弯下腰察看她的动作滑落到胸前。
周遭又是藤萝的香风微浓。
“莫不是日头太烈了照得不舒服？”
这回轮到她以食指抵住青年光洁的额头推开他了:“我好歹也是练气五阶修士啦！”
“对，师妹超厉害。”他夸她，但仍是担忧:“那是怎么了？没精打采的。”
她又在喉咙里嘟嘟嚷嚷了一阵，然后抬头道:“叁个月……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为了这个。他直起腰来，又给她顺了顺因为修炼而微乱的发丝，轻声道:
“是宗门里的规定，负责教导新弟子的门人在叁个月后便不需负责带领这个弟子了。”
女孩儿撇过脸去，睫毛投下的阴影在脸上扑闪扑闪一下，然后许久没有再说话。
……留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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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妹：孝 心 变 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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