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手表,不qíng不愿地说:就剩两个点了。
后来,我仍然是抓紧时间去了他的学校,糙糙地转了一圈,很大很宽敞,gān净,严肃。
见到了吴小宝,他们两个住在一个寝室。
我把背包放下,一件一件往外掏:葡萄gān蛋挞、盐苏千层饼、奶油桃苏、可可华夫饼、糙莓蛋糕卷、紫薯蛋糕卷,杏酱饼gān
一摞透明的保鲜盒,五颜六色,晶莹剔透。
我揉了揉肩膀,长舒口气,转头说:车廷筠,这我说到一半,对上五六个男生冒着绿光的眼睛,忍不住退缩了一下。
车廷筠得意洋洋地站在我左边,让保鲜盒明晃晃地露出来,又把边上的空间堵得死死的。
那几个男生目光似乎十分不甘心,他们看看车廷筠,又看看我。
我忍不住又往车廷筠身后躲了躲,其中一个男生突然中气十足地开口大吼了一句:哥!
我一愣。
其他几个男生立刻跟着喊了起来,一叠声的哥哥哥。
我有点茫然。
车廷筠哼了一声,他的心qíng不错,我能感觉得出来。
他挥了下手,说:看你们几个表现很好,待会儿回来分你们点。
他看了看手表,扭头对我说:得送你出去了,快封校了。
走马观花,匆匆忙忙,车廷筠一直拉着我的手,死死地拽着,我就有点开心。
我站在大门口,奇怪地有点不想走手掌之间好像黏了一层胶水,他突然叮嘱道:下周还是这个时间,带什么东西随意。
我就很快地点了点头。
一周又一周
下一周
下下一周
下下下一周
后来,DS105次列车的列车员全都认识了我,他们会笑眯眯地对我打招呼:嗨,这周又去看女朋友啊?
我点点头,说:是的。
这一周阮玉又来送我去车站,我刚刚走上车,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连忙说:等等。
阮玉偏头看我:怎么了?
我把浑身上下的口袋挨个摸了一遍裤兜里有两个。
我舒了口气,端端正正坐好,说:我以为忘带了。
阮玉表qíng似乎还有一点笑意,又似乎马上就要褪去,他少见地执着问:什么?
我想了想,没有车廷筠禁止的,就回答道:安全套。
阮玉就把头扭回去了。
我有些奇怪,他为什么还不开车。
车厢里一阵奇怪的沉默。
阮玉问:为什么你要
他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怎么说好,我只好解释道:车廷筠学校附近买不到这种。
阮玉又不说话了,一动不动的。
我觉得他今天有些奇怪。
反应和平常不太一样。
我疑惑,刚想追问,就听阮玉说:算了。他说着,一打方向盘,车子驶上了马路。
方向却不是车站。我又看了一会儿,确定这条路不同向车站,忍不住提醒道:走错路了
他好像没听见似的,侧脸如同一块打磨好的冰雕,没有表qíng,没有温度,平静地看着前方。
我突然有点害怕。
阮玉的车子停在了一栋公寓楼前,我浑身一激灵,车廷筠说,绝不允许我和阮玉单独相处于一室我立刻掏出手机,对着公寓照了一张相片,在下边写道:我
旁边突然伸过一只手,力道之大让我没感觉出来丁点的对抗,他正拿着我的手机,按了关机键,然后靠着车座,淡淡地说:陪我一天吧。
我认真考虑了一会儿,摇头道:不行,车廷筠不让。
阮玉一动不动的,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
然后我就觉得脖子一疼,不太清楚的视线里阮玉慢慢收回手,低着头看着我,他的眼睛
我醒过来的时候,视线中仍然是看不清的一片。
这是一个卧室,门半开着,外边的光线透进来一些,把昏暗的屋子切分成两半,一半黑暗,一半huáng色的光晕。
温暖和黑暗并存,蕴育着难以言明的隐晦。
接着我闻到一点烟味,萦绕在屋子里,侵入全身的毛孔。我吃力地动了动脖子,往左侧看去,先是厚厚的窗帘,没有一点光线透出,我猜不出时间再然后我看到一个人,坐在chuáng边,靠着chuáng头,在抽烟,一点橘红色的火光忽明忽暗。
我撑着chuáng坐起来,脑子还有点晕,小声说:阮哥哥说完我突然有点发愣,这个词汇陌生又熟悉,好多年不曾说过,冷不丁脱口而出时感觉很奇怪。
阮玉却懒散地应了声:恩?
我一时茫然,不知道说什么。
他开口说:我常常想起你小时候的事,十岁多一点的小天才,单纯又诚实。他好像进入了自己的回忆世界:跟你一起的时候我是最开心的,看你犯傻,看你哭,看你笑,有时候我真的尤其在国外的时候,你不知道你看我的眼神有多么依赖,我总有个错觉好像你会一直那么看着我。
我张了张嘴,这些话明明那么平常,我心里却突然觉得有点难受。
阮玉突然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语气又想平常那样,有点懒散的轻佻,唉,跟你说你也不懂,反正我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愣了一下,刚想问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就听见门外公寓的铁门被咣咣砸响,
chuáng铺一轻,微微晃动,阮玉站起来,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装裤,颀长的身形一下子就消失在了黯淡的光影中。
门口传来砰砰乓乓的声音,我头还有点晕,扶着chuáng头站起来,迷迷糊糊的,有个人冲了进来,是车廷筠。
他二话不说,一只胳膊揽住我的腰,微微弯腰一只手托起我的膝窝,我大脑一空,觉得浑身悬空,我吓了一跳。
车廷筠身上有汗味,有尘土味,还有奔波而来的热气。被人这么抱起来,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不禁把头转向他胸口,不想露出脸来。
车廷筠走出房门的时候,我在余光中好像看到了阮玉的身影,一晃即逝的白衬衣,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旁。
车廷筠把我送回了家。
妈妈一开门,两颊通红,然后就开始流鼻血,爸爸赶紧扶着妈妈去了洗手间。
我脑子有点晕沉沉,但是不累,车廷筠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他突然把我打晕了我想了想,又接道:他今天心qíng很差。
车廷筠眼神一下子变了:心qíng不好就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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