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就这么上了心
等过了几个月,他就去找了那男孩,去的时候那一个班级的高智商儿童正在上课,在一屋子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中十分好找,垂着脑袋专注地盯着桌面,握着笔迅速地划写着什么,那么小的孩子露出那样认真和严谨的神色,有一种奇妙的吸引力
阮玉站在外边看了一会儿,放松了身体靠在窗台上,那男孩似乎被人提醒了,抬头看见了他。
本来就一副懵懂的模样,眼珠的颜色还有点浅,太阳底下一照,简直像个小傻子似的。哪里还有一丝刚才被教授夸奖的能耐
阮玉又忍不住想逗他,他知道他的心态不太对,但又忍不住,好不容易在外边远离了阮渡的势力,他就是想稍稍放纵一下,就一会儿,小小的喜欢一下
没人会知道的
阮玉退出游戏界面,关了电脑,就点开手机联系了莫纳家的电话,是为了下周的一个晚会,也是为了晚会上出现的重要角色,卡斯沃德家的女儿
没人知道在陪那男孩玩游戏的同时,他也在暗中联系着莫纳家,一笔一笔为早已勾勒出的蓝图添上色彩
芮拉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可依然无法阻挡阮玉的脚步。他心里那一点少的可怜的喜欢也只是若隐若现地才会出现在一个傻孩子身上,可就是这样让他犹豫了,一次是在圣诞节时,那是他大计划中的第一步,把男孩引入他的领域。第二次就是现在,如果把男孩卷入这次的事qíng,他以后的人生就绝对无法脱离他的掌控了。只是于心不忍,阮玉猛地惊觉,不忍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事qíng就发生了
阮玉躺在病chuáng上养伤的时候,脑海里不知怎的就想起枪击前一天和男孩说的话,他说坏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现在,他也成为那些坏人了
这认知一开始还没什么感觉,后来一天一天的就变得难以忍受起来,到他伤好可以出院的时候,阮玉心中的焦躁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让他有些微惊惶的程度,他烦躁地在屋子里转悠了好多圈,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走出门外,问候着的莫纳家的人说:我被送进医院时手上的装饰品在哪?
很快就有人把东西送到了他手上,简陋而粗糙的,十块钱的地摊货,小小的一粒一粒的桃核被他攥在手中,莫名地让他镇定了下来
他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他只知道他已经彻底失去那个仰着头看他的男孩了。失去了那懵懂而依赖的眼神,失去了那犯傻又似乎隐含着智慧的回答,失去了
不该有的喜欢,阮玉早就知道,他怎么承担的起这么美好的感qíng呢。他低头看了看掌心静静躺着的桃木链,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样很好
之后他和莫纳家合伙演了一场戏,骗过了他叔叔,整整四年,他在海外打下了自己的根基,什么见不得光的事都做遍了。四年的时光身边的一切差不多都变了,他二十几岁的年纪有时候却觉得人生不过如此,只是有个目标撑着他,也推着他向前走,一步也回不了头
阮秋秋终于长大了来到了他的身边,加入了他的世界,少女很快成熟起来,骄横的目光沉淀出和他一样的沉稳,阮玉想时机差不多了,该收网了
回国之前在机场,阮秋秋目光在他腕上扫了一眼,问道:哥,我从见到你这东西就没离开过你身上,这是开过光的?。
阮玉抬了抬手,不多解释:纪念物而已。。
在飞机上他有些激动,直勾勾地看着舷窗外的白云蓝天,无论如何也不能闭上眼睛。
安顿好了进入了阮渡的公司,他才去找了那个男孩,这时他有了自己的力量,找人调查了他。
其实在国外的时候也能得到一些消息,可是毕竟在莫纳家族的地盘,他还是选择了谨慎。
这一面,就是在图书馆
一下子就让他想起了在大学里找到男孩时的qíng境,同样是低着头认真地看着什么,只不过那时的男孩长成了少年
多美好的少年,和书本一样gān净的模样。阮玉心底喟叹着,有一丝微妙的qíng绪,没体会过的感觉,他不知那叫什么
纵使知道再见面必然不会是什么大团圆,如此的生疏也让他有点落寞。阮玉留下一张名片,送了他一程,第一次见到了调查中提到的,他的好朋友,一个十分耀眼的少年,身上的朝气比阳光还浓烈。天之骄子都有的骄傲,总是无法掩盖地挂在举手投足间
两个少年肩并肩走在一起,默契,信赖,简单
统统是他遥不可及的
怎么可能淡然置之
这是个麻烦,阮玉开车回家的时候这么想着,城里权势人家的小公子,是个麻烦。他点燃一支烟,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暮色的天空
不知是什么触动了他,还是他心中隐秘的可能自己都说不清的什么,阮玉鬼使神差地改变了计划,在蓝图上画了一道分叉,另外找了个人
同样的医学博士,海guī背景,重金聘请之下进入了他的蓝图,可惜阮渡jīng明极了,差一点就查出了他们暗地里的金钱jiāo易
那个医学博士被阮渡直接下达的命令辞退之后,阮玉意识到不能再冒险了,任何超出蓝图的部分都是临时的充满变数的
他表现出一点不满,和阮渡有了一次争执,虽然是争执,却似乎让阮渡放心了。
可惜这件事不知被哪个内部员工捅了出去,上了商业杂志
还给他扣了个帽子:决策失误
之后,阮玉就按照蓝图走了,几年前铺的局派上了用场,当年的男孩被他收进庇护之中,向着他计划的终点走去
这过程被他拉长了两年,阮玉对自己说这只是为了更有把握,可他解释不了自己一次把人带回家的冲动,不仅解释不清,甚至很危险,任何一件让阮渡不安的事他都不能做。
阮玉早就知道那男孩和青梅竹马在一起了,可心里的东西是没办法像刷鞋一样洗gān净的,譬如当年那一丁丁点的喜欢,一个不小心就长在了层层叠叠的冰面里,奄奄一息却因为仅此一支而舍不得掐死,时不时还忍不住呵护一番,就横亘在那里了,拿不出手的憔悴
当年的那个男孩早就长成了少年,再长成独当一面的年轻人,他选择了观望,回不了头了。
回不了头就只能走下去,终于迎来那一天,复仇的快感燃烧了积累数年的仇恨,冰层猛地褪了个gān净,一下就空了
阮玉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空dàngdàng的心中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涌上一种难以描摹的悲怆,海làng海cháo一般,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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