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监军,原以为沈竹那毛头小子只是空有莽夫之勇,如今却让他立下大功,丞相那里该如何交待啊!”同样昏黄的灯光下,矮胖的男人点头哈腰的站在正在拆京中来信的王监军面前“这要是回朝,圣上龙心大悦,那沈老匹夫就要压到咱们相爷头顶上去了!”“危言耸听!”那一副老谋深算样子的监军大人终于肯抬头看他一眼,低斥一句“你当辽国的皇子是那么好抓的?要是这么容易,他爹也不会在这耗了大半辈子。”
“再者说沈竹便是抓了又如何上京路上谁能保证不会发生些意外呢?”中年男人喝道“倒是你,这军中往来繁忙的你也不担心隔墙有耳,还不速速回去。”那矮胖男人便唯唯诺诺的退出去了。待他走后许久,那王监军才小心翼翼的向外窥了一眼,从帐篷拉开的缝隙里唤过心腹侍从,换了士兵的军服,提着灯笼不慌不忙的向关押完颜烈的地方走去。
“见过完颜皇子。”似乎已经料到了他的到来,完颜烈面上并无太多的诧异,在暗夜中微微勾起嘴角,鬼魅得叫人心惊,连扫都懒得扫他一眼“回去吧,告诉你家丞相,我送他一个人情,他要是再扳不倒姓沈的老匹夫那可真的是无能了。”
“呼”披着斗篷的娇俏女子翻身下马,呼出的热气在冰冷的夜里化成白色的雾气,摸摸身边高大神俊的马儿,云灵灵动的眸子里透出一股子无奈,终究还是要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了吗?她一直逃避的事情还是要发生,谁又知道她心中的苦涩与挣扎,她亦是想做敢爱敢恨快意恩仇的女子,可生命却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无常,有些人注定只能辜负。
骄傲的马儿避开了她的手,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你也想他了是吗?好啦,我一定会把他带回来的。”和它主人开始时一副德性,将马儿拴在一旁,云灵深吸一口气,向宋营走去。
“来者何人,胆敢私创军中重地!”久违了的乡音让云灵一时惊怔,险些落下泪来,她终是舍不得那生她养她的地方,也不知道爹娘身体是否康健,如今可有消气,还有姐姐,亦不知沈竹对她好不好,他要是敢对姐姐不好,看她不打扁他。“锵”兵刃交接的声音惊醒了她,原是两名士兵见她久未答话抽出刀剑,云灵这才反应过来,在这里胡思乱想些什么,如何混进去见到沈竹才是眼下最着急的。“这个……”云灵不着痕迹的四下里瞄瞄,再这么下去,惊动更多的人就更不方便了,忽得眼前一亮,那士兵肩上的标识不正是沈家的亲兵样式,那……
云灵拂落斗篷的帽子,放柔了声音“是我。”那两个士兵顿时大惊,慌忙挡住众人的视线,轻呼道“少夫人,你怎么能私自离京,擅闯军营?”“急事,带我去见将军。”云灵努力放柔声音,模仿着记忆中姐姐的神情。“这……”那两人对视一眼,俱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犹豫。“我人都来了,若是碰上其他人只怕后果会更严重,你们只管带我过去,有什么事我担着就是。”云灵心急如焚,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是,少夫人请跟我来。”那两人终是不敢忤逆,寻了条僻静的路带云灵去大营。
有人来了?!刚转回东边营地的王监军急忙垂首低头,立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里,只是在触及那一角绯红的裙裳时惊了下,女眷?锐利的目光从眼角偷瞄过去,正看见那一张俏颜,葛云樱?!王监军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来,沈竹啊沈竹,你好大的胆子啊,军中可是严令不得有女眷,你这可是自寻死路啊。
为何她总会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就像一条毒蛇潜伏在暗处窥探着猎物,让她心里一阵阵的发寒。“嚯”的转过身去,所见的只有空荡荡的风吹拂着军旗,是她弄错了吗?“少夫人”当先的士卒小声催促着,云灵恐久了露出马脚,便一言不发的转过身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中军帐中,沈竹正在灯下擦拭着长剑,神情冷俊而认真。
云灵轻轻的探头进来,尽力不惊动他。在一旁打量着,果然,姐姐对他是极好的,云灵看着他身上的锦袍,针线和她贴身的衣裙明显可以看出是出自一人之手,多少次她曾怀着对姐姐的愧疚黯然垂泪,如今看来多少是可以安些心的了。一年不见,沈竹还是当初的样子,成了亲也未见得成熟多少,想来是姐姐将他照顾的很好,真是叫人嫉妒。云灵不觉落下泪来,刚想开口,灯下的少年却如同心有灵犀般回过头来。
“砰”沈竹莽撞起身险些带到了桌案,是幻觉吗?他竟然看见灵儿了,少年脸上全是相逢犹恐是梦中的不可思议,灿若星辰的眼眸深处涌出一阵狂喜,炫目的犹如烟花绽放,明明就是那么近的距离,他却不敢伸手去碰,惟恐又是一个深夜里的梦境。她出落得越发美丽了,红衣似火,明艳的像开在悬崖边的杜鹃花,眉梢眼角自有一股动人心魂的热烈而妩媚的风情,肆意挥洒着美丽。她唤他“沈竹。”那一声轻唤有如打破静谧的魔咒,让沈竹回过神来。
“沈竹,沈竹,沈竹……”云灵又哭又笑的一遍遍喊着,直到沈竹的神色转为难以掩饰的震惊,直到少年一把把他揽入怀里,那儿时无比熟悉而信任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云灵几乎想吧心中的委屈和为难通通哭出来。是沈竹啊,那个打小就一直被自己欺负,出了事却挡在自己前面的沈竹啊,即使她已有了心爱的人,但儿时的情分是没有什么可以替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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