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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毫无征兆地推门出去时,守在门外头的两位警察再次一吓,却不像刚才那样制止。围堵在病房门口的记者们精神一振,纷纷涌上来想要提问,七嘴八舌地掀起了又一重嘈杂。我多少有些紧张,因为秦森极其厌恶闹哄哄的环境,尤其在那些声音都冲着他而来的时候,他会像颗炸弹,随时可能被引爆。
    但事实证明,我错估了秦森今天的状态。
    在我反应过来以前,他突然抬起手打开了手中的什么东西。一道强光随着他手腕活动的动作扫过在场每一个记者的脸,他们条件反射地伸手或是闭眼躲闪,就连扛着沉重摄像机的摄影师都有几秒钟的呆滞。
    而秦森趁着这个间隙拽住我的手,拽着我快步挤出了人墙。
    我们疾步穿过走廊的过程中还有几个记者试图追过来,最后统统被他用防狼强光电筒照了眼睛挡回去。
    等马不停蹄地赶到停车场,我才找到机会,边掏车钥匙边喘着气问他:“你是什么时候把手电筒从我这里偷走的?”他不是第一次从我身上偷走东西,据说之所以具备这项技能是因为他从前研究过小偷的行窃手法,了解至深之后,自身的技巧自然也已经炉火纯青。
    他绕到副驾驶座那侧打开了车门,“在你盯着肖警官看的时候。”
    “我只是发现他在看我。”我跨进驾驶座,将钥匙插好的同时不得不向他解释。
    不理会我的解释,秦森用力关上车门,低头给自己系好安全带:“你不该梳马尾出来。”
    没忍住到嘴边的一声短叹,我开始热车,“是你以前说过我梳马尾好看。”
    他承认得理直气壮:“没错,但我不是让你给别人看。”
    深知这个话题没法再继续下去,我只能按一按太阳穴问他:“为什么是金器店?”这是我刚才在病房里就感到不解的问题,“犯人想要的是钱,比起金器店,把赃物拿到跳蚤市场去卖不是更安全吗?就算是拿去金器店修理也可能会败露行踪,还需要额外的加工费。”
    “他这次要的不是钱,是那两件首饰。”秦森重重地将后脑勺靠上椅背,合眼像是打算小憩,“前几个被害人遭到抢劫的时候也有携带别的值钱物品,比如名牌包和首饰。只不过这个人很谨慎,每次都只抢难以被追踪的现金——除了这次以外。”他反过来把问题抛给我,“而且这是他头一次在白天作案。你认为原因是什么?”
    没有头绪,我只好顺着他上回分析嫌犯打破作案规律的思路想下去:“他急着要钱?”
    “今天早上公园有花市,那段时间在公园里的不只程明和李飞英夫妻。”张开眼把视线投向后视镜里的我,他似乎已经平复了情绪,脸上神情平淡,“目标那么多,如果是为了钱,他为什么要冒险对两个人下手,抢的还是首饰而不是现金?”
    这显然推翻了我的猜测。
    “我不知道。”我实话实说,发动车子将它开出停车场。
    “因为他需要那两件首饰。”他递了一张钞票给我交停车费,“所以可以推测他会把项链拿去修理。”
    敷衍地应了一声,我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却在把车开到路口时听见他忽然出声:“左拐掉头,去滨树村。”
    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我转动方向盘掉头,“我以为我们可以回家了。”
    “等抓到他就回家。”他略为烦躁地扯了扯领口,大概是觉得车里的暖气闷,动手摇下车场,“你带了伸缩甩鞭吗?”
    “嗯。”我又瞥他一眼,“要去滨树村抓他?你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他不给我正面的回答:“我只知道能修理金项链的不只金器店。”
    即便和他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在这种时候我也猜不到他的打算。
    我们把车停在了滨树村外的一片空地上,接下来则是步行前往滨树二村。昨晚飘过小雪,地面被融雪濡湿,滨树村的小路没有经过修整,走出几步脚下便满是泥泞。秦森步速向来比我快,哪怕是走在泥地里也健步如飞,没过半分钟就已经把我甩得很远。
    所幸他还没有忘记我的存在,时不时会停下来等我追上去,而后再一次将我甩远。这样脚步匆忙地跟了他大约十分钟,我已经气喘吁吁,再一次追上他的时候便找了个话题想要拖住他:“我们要去哪里?”
    他原本已转过身继续朝前走,听到我的问题果然稍微放慢了脚步:“滨树村历史悠久,至今还有几个老金匠在自己家开张作业,但是生意惨淡,收费比较低。”稍不注意,他与我的距离又开始拉远,“我上次过来的时候听说滨树二村有个叫陈方纲的老人,前些年因为儿子发了财,就没再接订做金器的活,平时只会偶尔免费帮别人修理首饰。”
    几乎是小跑着跟上他,我勉强听清了他的话:“你觉得‘敲头魔鬼’会去找他修项链?”
    “有可能。也有可能会去找别的金匠。”他说,“所以我们要碰碰运气。”
    十分钟之后我们总算抵达了滨树二村。住在这里的多数是外地来的民工,一到春节便收拾行李回家乡过年,因而整个村庄都因人去楼空而显得格外冷清。当然也有即使是到了春节也无法回家的村民,屋门口满地鞭炮的残屑,门边挂着对联,窗户上贴满红色的窗花,倒也在萧索的背景中平添了几分喜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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