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dical Face的《The Crooked Kind》。
感觉歌词很合适。
☆、尾声终
肖明抱着一捧康乃馨来到单人病房门口时,病房内的电视庭审直播里恰好传来审判长宣布休庭的声音。病床上双眼紧合的王复琛面无血色,而简岚坐在病床边,垂在身侧的手握着他的手,正失神地盯着电视屏幕,神情略显迷茫,苍白的脸色不比躺在病床上的王复琛好看。
叩了叩身旁的门板,肖明不轻不重地叫她的名字:“简岚小姐。”
被叩门声一吓,她扭头朝门口看过来,怔愣片刻,冲他点了点头,“您好。”
“我来看看王复琛先生。”他伫立在门边,等待她的允许。
她茫然地看着他,恍惚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请随意。”
说完又回过头,重新去看电视屏幕。
提步踱进病房,肖明将康乃馨搁到床头,双手习惯性地插/进兜里,垂眼看了眼王复琛,再看向简岚。她傻傻盯着电视屏幕瞧,似乎真如她刚才所说,是要让他随意看看王复琛,自己则不管不顾。已经有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工作,她不再像往常那样打扮得光鲜亮丽,日复一日守在王复琛的病榻边,整个人也瘦了好几圈。
原本想要和她聊聊王复琛的情况,此刻看到她的精神状态,肖明只得打消了这个主意。
“来这里之前,我对四年前您父亲意外去世的事做了些了解。”沉默良久,他还是率先开口,试图引来她的注意,“也许您会想知道,当年您的父亲到底是不是被秦先生故意杀害的。”
简岚的肩膀几不可察地一动。
“我爸是秦森找回魏琳之后,唯一一个被秦森委托替魏琳做脑部CT和人格测试的人。”她没有抬头,依旧表情麻木地看着电视屏幕上没有移动的画面,口吻平淡无波,“秦森确实有理由杀他灭口。”
“魏琳在供述里有提到这件事。”肖明不着痕迹地瞥她一眼,不紧不慢说出自己知道的实情,“秦先生的确有理由杀害简先生。但根据魏琳的供述来看,秦先生是在精神失常的情况下失手将简先生推下了楼。”
简岚没有给他任何反应。她雕塑似的凝视前方,既像在仔细聆听记者的解说,又像在走神沉思。
“你觉得我现在还会相信任何人的话吗?”半晌,她才维持着这个呆滞的动作,张合一下嘴唇出声,“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我也不会再去看魏琳。”回头将视线投向病床上的王复琛,她握紧他的手,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前额,“阿琛没有家人。如果他一辈子醒不来,我就照顾他一辈子。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的动作,肖明静立一旁,不自觉想起了那天在V市监狱门口,那个坐在轮椅里的魏琳。
“下面对本案进行宣判。”电视中忽而响起审判长洪亮的声线。
两人不约而同望向屏幕。
审判庭内的所有人闻声起立,审判长的宣判穿透重重人墙,清晰地直达电视的这一头:“本院认为被告人魏琳杀人后毁尸灭迹,其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应予惩处。人民检察院指控被告人魏琳犯有故意杀人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指控罪名成立。鉴于被告人魏琳系初犯并为限制行为能力人,存在激/情杀人情节,且能如实供述犯罪事实,认罪悔罪态度良好,可依法比照给予减轻处罚,辩护人的相关辩护意见本院予以采纳。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232条之规定,判决如下:被告人魏琳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七年……”
判决的宣读还在继续,肖明却用余光注意到了简岚的神色变化。
“那我先走了,简小姐。”他因而转身,面色平静地同她道别,“下次见。”
她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愣愣瞧着屏幕不作声。
“肖警官,”直到他已经走到病房门口,她的声音才迟迟传来,“你知道《杜松树》这个故事讲的是什么吗?”
肖明停下脚步,思考片刻,简明扼要地回答:“说的是一个继母,因为继子不听话、丈夫又偷腥,就杀死了继子,把他的肉煮成肉汤给丈夫喝。继母的女儿把哥哥的骨头埋在杜松树下,尸骨化成一只小鸟,用一块磨石砸死了继母。”
“这就是故事的结局么?”她问他。
“不是。”他说,“故事的结局,小鸟又变回了小男孩,和父亲、妹妹一起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就像魏琳说的,这个结局不好。它是所有童话中,最可悲的谎话。
身后隐隐有啜泣声。肖明没有回头,迈出脚步,离开了病房。
而这个时候,远在V市的陶叶娜正站在秦森和魏琳从前居住的别墅门前,怀里抱着尚在熟睡的秦穗,等待搬家公司的工人将别墅内的家具一一搬上卡车。一个身穿快递公司制服的年轻人遥遥朝这儿张头探脑,直到瞧清了她的脸,才赶忙小跑过来,摘下帽子同她打招呼:“陶小姐,我来拿秦先生要寄的包裹。”
“哦,在这里。”她弯了弯腰,示意他看看她脚边的小纸箱。年轻人会意,蹲下身把纸箱抱起来,检查了一番秦森事先填好的快递单。陶叶娜无意中瞧见,便随口一问,“是寄去美国的?”
“是啊,秦先生这几年经常寄东西去美国给他的学生。”年轻人掂了掂纸箱的重量,“他的学生也经常寄东西过来,还是从什么研究所寄来的,挺高端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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