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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十二点,怀礼才从uniheart的手术室出来。
    根本没时间回家,草草在怀郁的办公室休息片刻,怀蓁就来了电话,让他来这边准备另一台两院联合的手术。
    uniherat的心外科全国闻名。
    现任副理事长怀蓁曾被誉为“心外第一刀”,拿过多项国家级先进,怀礼是她的得意门生,年少有为,自从去年年底uniheart上海分院与俄罗斯圣彼得堡国立医院的项目推进,怀礼在医学圈子逐渐也有了名气。
    何况怀礼又是圈子里、乃至心外这一领域德高望重的晏老的准孙女婿,可谓前途无量。
    很多人都说,老晏不让怀蓁直接拿理事长的位置的原因,是要找机会等怀礼接手一台多院联合的大手术,在医学圈子里创出可观的成绩,再与晏语柔喜结连理,先从理事长助院培养起来。
    等人撒手后,再将位子交付于他。
    老晏身体状况不佳人尽皆知,没多少时日了。
    联合手术的机会说来就来。
    隔壁的合作医院前段时间接入了一位需要同时做心脏搭桥与二尖瓣置换手术的病人。这位病人还有先天性心脏壁肥厚的症状,上个月在医院假死了一回,手术不能再拖了。
    手术复杂程度很高,这台手术两周前怀礼还在上海的时候就安排好了,昨夜他一直在看相关的资料。
    谁知uniheart附近突然出了大型车祸,一直从半夜到两个小时之前都在救助伤患。
    说不疲惫是不可能的。
    继母周菀妙打电话给他,听他声音倦淡,不觉有些心疼了:“怀礼,最近工作是不是很忙?我听你爸爸说,你前段时间在上海,打你电话也打不通。”
    怀礼不太熟悉这个医院的结构,找了许久才找到停车场,有医院的社工人员好心替他指路。
    他下车后微微颔首,笑着说了谢谢。
    “给你打电话也没什么事啦。”
    周菀妙知道怀礼懂事。
    别的孩子一口一个阿姨地叫后妈要叫很多年,怀礼早早就改口称他为妈妈了,温顺谦和,彬彬有礼,从不给人脸色看。
    “就是,想问问你明天有空回港城吗?哎呀,明天立冬,怀野要过生日了嘛,他刚满20岁,这成天弄他那个乐队也没弄出什么名堂来,好不容易回趟家,怀兮和宴北也在港城,咱们一家正好能凑聚齐了……”
    一长串话砸下来,怀礼太阳穴抽痛。
    昨夜一晚没睡,人过于疲倦,脚步都有些虚浮,他没选择乘电梯,转而走医院的安全楼梯前往三层。
    “我还不知道,”怀礼笑笑,“最近很忙。”
    “不会是不想回来吧?”周菀妙叹气,“我都听你爸说了,前几天你们吵了架,他就那个性格,你别忘心里去。”
    “没有。”怀礼淡淡一笑。
    “你省心,是个乖孩子,从不叛逆的,你晏爷爷对你好,他现在身体差了你愿意陪着也没事,”周菀妙顿了顿说,“但咱们也是一家人呀。”
    “我知道。”
    医院人来人往,路过妇产科,迎面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儿跑过来要撞上怀礼,他立刻顺手拦了一把。
    周菀妙在那边念叨,怀礼扶稳了小孩儿,视线一晃。
    一道身影掠过眼前。
    数日未见,恍若三秋。
    南烟穿了件红色的毛衣外套——曾经她很喜欢穿,他还夸过这件很漂亮。
    她身段单薄娇娇小小,宽松的开襟外套慵懒挂在肩头,可能是怀孕了畏寒,她不若从前那般这个季节还热衷张扬的打扮,穿了条半长鱼尾裙,踩一双及踝短靴,裙摆滚着腿面,从妇产科的b超室出来。
    她低头端详手中单薄的报告纸,并未看到隔着熙熙攘攘人群的他。
    她将那张纸折叠起来,放入随身包中。
    转身下楼。
    “谢谢叔叔!”那小孩儿声音脆生生,咯咯直笑。
    怀礼只机械性地笑了笑——讲礼貌、一向的温良谦恭好像成了设定在他身体中的程序。
    他知道老晏为了这次联合手术撑着病重的身体亲自坐阵。
    也知道周菀妙说他们是一家人,在说服他扔下工作前往港城。
    还有怀蓁催促的电话不断地打进来。
    “怀礼,你和你爸爸不是一类人。”
    “你不是你爸爸那样的人,你是个优秀的,谨慎的孩子。”
    周菀妙在电话中如此说。
    可这一刻。
    怀礼突然希望他和父亲是一样的人,心里有那么一丝期盼,脚步陡转,穿越层层人群,跟着那道红色的背影直直过去。
    “哎,怀蓁,瞧瞧,那不是怀礼吗——”
    怀蓁恰好推着轮椅上的老晏,从电梯出来了。
    门一开,就瞧见斯文英挺的男人,稳稳地扶住了个跌撞奔跑的小姑娘。
    可怀礼才站稳,又转身朝楼梯口方向直直过去。
    追着一个人的背影。
    像是南烟。
    “那是……”怀蓁哑然。
    老晏瞧着怀礼下去的方向。
    矍铄的眸光倏然一收,登时怒上心头。
    人群熙攘,宛如隔着千山万水。
    昨晚打了多少个电话她都不接,今天也一个都没有回给他,好像真的如她所说,他们不要再见了。
    人来人往,有人扶着病患颤巍巍地走楼梯,怀礼左右避让被堵在了后面,眼睁睁地瞧见她翩然地下楼。
    走出医院大门。
    他跟出去,还没叫她的名字。
    就看见车前等待她的男人。
    他们一同离开。
    手术台连轴转了一夜一上午的疲倦让他阵阵眩晕,天空似乎飘了雪,又没有。
    莹凉触感落在他眼睫。
    又很快消失。
    他记得她最喜欢下雪天的。
    最期待下雪天的。
    因为她喜欢,她期待。
    所以他也一样期待起了这样的天气。
    那辆车消失在医院门前,怀蓁的电话终于打了进来:“怀礼——你怎么突然下去了?你爷爷都要生气了,快上来!等什么呢——”
    怀礼望了望空荡荡的门边。
    良久,才转身回去。
    这一次他在三层停下,没直接前往心外,而是直奔到妇产科,出示两院通用的工作证,要当班的医生为他查询刚才一位叫南烟的患者的孕检报告。
    病患的资料完全保密,一经录入总库只有代码了。
    更何况怀礼还是别的医院的人。
    怀礼只得描述一位穿红色毛衣外套的女人。
    很漂亮。
    不高。
    她怀孕了。
    来来往往的都是孕妇,对这个英俊又强压焦急的男人侧目频频,议论纷纷,他和刚才那位穿红色外套的女人是什么关系。
    边发出窸窸窣窣的笑声。
    来这里做检查大部分的都怀孕了啊,他在强调什么。
    “哦,她啊,我有印象,上上个——”
    女医生警惕地看他一眼,调资料。
    怀礼等待结果,又看一看女医生。
    女医生一时又很紧张,还有点脸红心跳。没被这么好看的男人盯过。
    “呃……她怀孕了。”
    女医生说。
    “我知道,”怀礼嗓音下沉,问,“多久。”
    “……嗯,10周了。”
    不是他的。
    作者有话说:
    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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