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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门口一声严厉的中年男子怒喝。
    洪铁蛋立马焉了下来。
    唐百衣拉开门向外瞅去。只见洪家老爷和沐珩一同从洪家堂厅出来,洪家老爷正亲自甩着一根藤鞭,将那不知羞耻的洪铁蛋狠狠鞭笞。
    洪铁蛋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自家老爷。一根藤鞭角度刁钻,几十下竟然都抽中同一块大腿,恐怕这条腿是保不住了。
    沐珩长身负手而立,清冷淡漠的目光移到唐百衣那处,丝毫看不出在想什么。
    洪家糗事自然要关门由洪家人处理。
    于是沐珩带着三个女人,趁着夜色回到沐家。
    张氏一路还在骂骂咧咧,而沐依依已经痛哭不止,听得让人心生厌烦。
    夜深了,唐百衣跟着沐珩回到寝卧中。
    桌上还放着那空水杯。沐珩上前手在杯底一挖,细细碎碎的白色颗粒捻在带有薄茧的指腹,闻了闻,瞬间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唐百衣脸色红润,慵懒地倚靠在床头,鬓发散乱,白皙的手腕从撩起的衣袂中露出,随意地搭在榻边。
    沐珩淡淡看了一眼,马上收回眼神。
    “你怎么,没有事?”沐珩最终还是开口了。
    唐百衣抚着疼痛的额头,压抑着残余的药性,翻了个身,背对着床外。
    房内有些寂静。
    安静的连门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能听见。
    等了半响,沐珩叹了口气,“家中缺钱,父亲下周需要药费三十文,但全家现在只有二十文,加上还里正家的五文,入不敷出,今夜才去洪家修了篱笆,赚点小钱。”
    这算是解释么?
    唐百衣烦躁地压抑着腹部的余热,冷哼一声,“不是让我滚么。我滚了,正合你意,解释这些做什么。”
    沐珩一愣,原来床上人是在为白日里的这件事气恼。
    沐珩走到窗边,月光柔和的洒下。
    大抵是他那双眼睛与生俱来有点凉薄,眼底里的月色犹如深秋时的银霜,染尽风华。
    “我父母早亡,沐家待我极好。”
    唐百衣燥热地再度翻了个身,听不进这些解释。愚孝就愚孝了,解释这些做什么。趁着烦热,唐百衣干脆将话撂出。
    “平时见你花钱也没缩手缩脚,上周去市集你买的种子还是高级货,加上寺庙给公公祈福的钱,共是八十文。这些钱你倒是很大方,当真不像是穷苦人家出生,别人还以为是哪儿来的公子哥。”唐百衣一把掀起被子,燥热难耐地左右踱步起来。
    沐珩没有作答,一双清冷的眸子再度探究着面前来回走动的少女。
    “你还记得什么。”
    “我还记得,我记得的事情多了去了。就说去年,公公刚病倒的时候,邵家向你借钱,你真是大方,三百文钱直接出手了。结果呢,你没脸皮去要,我帮你去问催债。我被打回来不说,你也碍着面子不作声。”唐百衣一想起唐氏的记忆,就一肚皮火。
    唐百衣咄咄不让,“村里都说珩郎你学问好,比那私塾先生都好,为何你不去做私塾先生的帮手。就算你觉得丢人,那学堂两番请你去授课讲解几堂论语,为何你又推诿。那可都是钱啊,都是钱。”
    沐珩眼神晦暗,“这些你都记得?”
    “当然。”唐百衣停下脚步,直直撞进那面前的深邃目光里,顿时气势就矮了几分,“我又不……不痴呆。”
    沐珩上前一步。
    唐百衣下意识后退半步,喃喃道,“也不知你在怕什么,就是不肯出门赚钱,每天埋在庄稼堆里,明明实力深不可测,还甘心做那劳累的庄稼汉。”
    沐珩再度上前一步。
    唐百衣心中一凛,两人距离堪堪只有一根手指。
    沐珩俯身凑近,顿时浑厚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
    唐百衣本能地后仰,浑身更是燥热难耐,心中不安起来,“你做什么,你再这样耍流氓,我要喊人了。”
    沐珩勾起嘴角,定定地看着面前明显身中媚药,心烦意乱的女子。若她是真的唐氏,那么巴不得扑向心上人,若她不是那又怎么解释她记得一年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以及能看懂字?
    沐珩是越来越搞不懂面前人。
    唐百衣目光顺着沐珩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一路往下,那袒露的脖颈,那精壮分明的胸肌。咽了咽喉,一只小手,按捺不住,径直慢慢探进那滑开的衣襟。
    突然沐珩脸色一变,一把按住那不规矩的小手,从胸口掏出。
    唐百衣带着流氓的笑容,“夫君。”拖着长长的尾音,“要不,今晚一起睡啊。”之前在沐珩摸索那空杯时,唐百衣就看出,或许他能明白洪铁蛋动了什么手脚。那么现在的沐珩只是在试探,试探自己的反应。
    果然,沐珩冷哼一声,一把甩开唐百衣的手,嫌恶地躺回了地铺。
    唐百衣拍拍小心脏,幸好幸好自己反应快,不然险些着了道。
    自己身披唐氏的身体,又拥有唐氏的记忆,就算偶尔说错几句话又能怎样,咬定不松口,还怕这男子拆穿?魂穿这种事,说出来又有谁会相信?
    唐百衣接连灌了几大壶凉水,那股燥热终于压下去。打了个凉水饱嗝。
    是夜,唐百衣没瞌睡,本能感觉到地铺上的某人也没瞌睡。
    于是,唐百衣翻了个身,用赤足踢了踢地铺的某人。
    “珩郎,你说赚钱,我有个法子。”
    沐珩温润好听的声音响起,带着睡前的薄薄暗哑,“你能有什么法子。”
    唐百衣“啧”一声,“别瞧不起女人嘛,你这大男子主义思想要不得。明天你不是要收高粱么。那高粱杆没什么用吧。”
    “沤肥或者喂猪。”
    唐百衣用打个商量的口气,“咱家不是穷得没猪么,要不这样,等我把高粱杆里的红芯剥出来,再把秸秆留给你沤肥,可好?”
    “你要高粱芯做什么。”
    “红糖知道么。”唐百衣道,“是一种很可口的粗糖,等我剥完秸秆抽出红芯,珩郎你借我十文钱,我向那邵家借头驴子磨了那高粱芯,烧开后虑掉沉底那层,再收干汁,就是红糖了。”
    沐珩一口否决,“家中已经十分贫寒,哪还能供钱给你瞎胡闹。”
    “哪里是瞎胡闹了。真的,我唐氏舅妈那边,就有红糖的做法,小时候我会,这个红糖啊,在市集上一卖,保准抢手!”唐百衣说话一半真一半假,唐氏确实有舅妈会制糖,但那是黄糖,并非红糖。
    “不行。”沐珩拒绝的没有回旋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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