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站在田埂边,身材丰腴窈窕的女子这么随意亮出清脆的音,让整片薄田都显得生机盎然起来。
白衣身影一顿,不动声色地挺直,转身。
远处,一个穿着普通素衣的农家少女正心情不错地挥舞着手臂,卖力哟喝着打招呼,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番。
沐珩忍不住勾起嘴角。
当面前的女子越走越近,沐珩好整以暇地将手中的镰刀举了举,努了努面前人,“空手?”
唐百衣垂头看了看面前男子手中的镰刀,“哦”了一声,“今天是,收割高粱?”
对,还是昨夜自己提出的建议,那十文钱可是被自己心安理得收下的。
收割高粱,抽出高粱杆中的红芯,制成红糖!
古代,红糖不甚流行。说起来,现代有不少糕点工艺制作起来也不难,倒是在古代可以施展手脚一番。
“可是,家里只有一把镰刀啊。”唐百衣不免咕哝,这沐家实在是太穷了,连镰刀都没有。
“我去借!”唐百衣飞速借口,不等沐珩脸色沉下,就直接一溜烟跑走。
已经得了十文钱,就得积极勤奋些。累积财富这些事,得要从长计议,更不好得罪目前自己唯一的挡风板沐珩。
封建时代,男人分量还是更重一些。
一个女子独自在人生地不熟的古代生活,再没有足够财力和实力倚仗下,未免有点托大。若是自己离家逃跑,恐怕还没走到半路,就被山匪捉去,或者饿昏在路上,成为流民。
唐百衣知道这具身体的原主名声极差,若是贸然敲其他邻居的门,恐怕会被轰出来。但隔壁耿娘子家就不一样。
耿娘子是个寡妇,懦弱的紧,家里除了有个恶婆婆厉氏外,还有个提着开裆裤到处乱跑,连狗都嫌的瘦小子。而原主虽说臭名昭著,手脚不干净,但对寡妇家的小儿子倒是不错。
田里偷来的甜瓜都会分那小子一块。
唐百衣叹了口气,原主是多么喜欢小孩子,巴不得院里满地跑着娃娃。可怜可叹,有人不愿意同房,怎么生。所以,原主只能将对娃娃的欢喜留给邻居家的小儿子。
“耿娘子!”唐百衣敲了敲邻居家的破门,突然屋后一个黑影一溜烟跑没。
啧啧,这寡妇门前是非多果然不错。这次又不知是哪家的混账前来搞事。
不过,这是耿娘子的私事,别人不提不求助,自己也不好贸然插手。万一两厢情愿呢。
话说,穷乡僻壤的小村里,这些糟心破事儿还真够多的。
“嘎吱”木门应声而开。
一个柔弱的身影歪在门边。
“耿家娘子,我来借把镰刀,方便么?今天晚间就还。”唐百衣一边说一边注意到耿娘子眼下的乌青,忍不住加了句,“怎么了?大娘又打你了?”
印象中,耿娘子家的恶婆婆也是动不动就揍人的脾气,和耿家汉子生前如出一辙。家暴这事,在穷山村里可谓是平常。
两行清泪,从白皙的俏脸上滑下。瘦弱的耿娘子这么一哭,有种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委屈。
“别别别。”唐百衣最是看不得人哭,还是个漂亮女人。当即晃了晃被纱布吊着的破臂,豪迈道,“你家大娘欺负你?我给你出气去!打一顿够不够?不够就揍两顿!”
这话明显是宽慰。
耿娘子也知面前人自顾不暇,哪可能真的出手管邻家闲事,不过是安慰罢了。当即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就你呀,这小身板,还不够别人一拳的。”
身形柔弱,语调更是婉转娇柔,竟有几分江南小家碧玉的娇嗔。
唐百衣望了望那道身影一溜烟跑远的方向,探头看了看没有人的屋子。
“耿娘子,你若是受男人欺辱了可得告诉我。虽然我不会对长辈出手,但打跑几个臭男人还是绰绰有余。”
“好好。”耿娘子抹去眼下的泪珠,将一把极钝的镰刀递来,“拿去用吧,近日咱家不用。”
“多谢嘞!”
唐百衣接过,又望了一眼远处那男人身影离开的方向,抿了抿嘴唇。这身体的锻炼得抓紧。不然别说打抱不平,就连自保都有问题。
一路顶着烈日,沿着田埂走回薄田,唐百衣抹了抹额头沁出的汗珠,发现高粱地里竟然已经被割去大片!
剩下的只有小小一个角的高粱还迎风摇晃。
“这么快么?”唐百衣不免嘴角抽搐一番,怕不是,这一小块角便是给自己留着的吧?
而高粱地里,沐珩白色粗麻布衣已经被满身的汗水淋透,正弯腰将一捆捆收割下的高粱杆扎束起,一把提起扛在肩头。双肩各压着两捆粗糙扎人的高粱杆,堆到田埂另一边。
唐百衣不禁多看了一会儿。
现代自己并没干过农活儿,这农人种地,原来也能这么有美感。
沐珩干活,好像一副画。
晃了晃神,唐百衣连忙挽起裤腿下地。再不干活,就有故意摸鱼划水的嫌疑,自己可是矜矜业业刻苦勤劳的好村妇!
镰刀,是这样用的吧。
唐百衣回忆着记忆中原主的收割手法。识海有回忆,就是学得快!
不禁有点骄傲,农活,也没什么难的!
这不是,这么多高粱杆分分钟就被自己收割下了么!
蓦地,一句魅惑的声音低沉暗哑出现在耳畔。
“你叫什么名字。”
“唐百衣。”
唐百衣心中陡然一凛,倏地回头。
沐珩冷峻的脸,四目相对。
幸好,幸好自己名字和原主一模一样。
唐百衣深呼吸一口,扬起一个笑容,“夫君,怎么,关心起我来?对我这么上心,喊一声阿依啊。”
面前放大的俊脸一顿,沐珩蹙眉,挺直身子。
唐百衣笑得纯良,“阿珩,就算不喜欢唤我阿依也行,喊娘子怎么样?”说着直接倾身靠去。原主巴不得每天往沐珩身上挂,逮着机会就蹭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