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神情平静,坦白地道:“是,过些时日使团就会出发,照着你先前所说,北海湖不会划出去。此次行程自然会历经艰险,对方跟强盗差不多,不会太讲规矩道理,说不定还会流血冲突,所有人都是提着脑袋在做事,去了能不能生还难说。
我是皇帝,可也不能想着只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得乖乖听令。大臣跪下高呼万岁,言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听,禄得在先,没有好处,我给不了他们富贵荣华,谁也不会傻得还要忠君。”
康熙深深呼出口气,脸上浮起淡淡的自嘲:“我身上流着佟家的血,额涅去得早,要是她没那么早去,我兴许对佟家的愧疚还少一些。说实话,先前我是打算佟家再有人进宫,爱新觉罗家再有佟家血脉留下。
可是,我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以后,只我们相伴,这句话我已经对你说了无数次,君无戏言。你,究竟在怕什么?”
万柳狼狈转过头,不敢面对他眼中的不解与深思,喃喃问道:“为什么?”
康熙呆了呆,很快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调笑道:“兴许如你所说,我是家传绝学,若非其他,就是我疯了。”
万柳啼笑皆非,白了他一眼。
康熙笑个不停,其实他是不好意思说出口,说出来她肯定会翻脸,倒霉的还是他。
最初开始,他只是贪恋她的身体,与她在一起,总能体会到各种极致的快乐,只要一想起来,就血脉喷张。
他喜欢与她的和谐,尤其是翻过其他鸡肋般,可有可无的牌子之后,那种没劲与失落,是他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永远无法诉诸于口。
其实他早就知道,她并不满意他的表现。这些话也太难启齿,他是男人,很难说清楚,是统一天下重要,还是男性的雄风尊严重要。
他心里发誓要征服她,虽然每次都败北,他却更加乐此不彼。愈靠近,愈在她面前能放松做自己,嬉笑怒骂从不用掩饰,她亦如此,不高兴就直接甩脸,大胆骂回来。
一直到今日,他已经无法抽身而去,更没有后悔过,愿意深陷在她温暖香软的胸脯前,至死沉溺。
河边刮起了风,吹在人身上,凉意好似直接浸入了骨头里。康熙侧身挡住朝万柳吹来的风,她看着眼前锦缎上的九龙暗纹,没头没尾地道:“十年了。”
康熙不懂什么十年,只温柔地望着她,沉吟之后说道:“不管十年还是百年,我都在你身边。你只要对我用五分真,只五分我就已经满足了。”
他暗自偷笑,五分十分,哪能分得那么清楚。搅和来去,最后大家都糊涂了。只要他对她好,哄着疼着,就这么纠缠着,一辈子眨眼间就过去了。
万柳冷笑,嫌弃他狮子大开口,最多分他三分真。十年不过一瞬间,很快下一个十年即将到来,过于深究缘由,似乎是庸人自扰。
最后是好是坏,得盖棺定论,也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旁人看到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她最初的想法,亦不过是好好活着,在此基础上,再有点额外的享受,她就满足了,能苟完这一生。
现在她不仅什么都有,拥有封建君王的承诺,他能低头伺候她,从心到身。有可爱听话的儿子,很大程度上的自由,已经玛丽苏得很,她还要想东想西。
幸好是早春,否则天上一道惊雷,得把她劈死。
她见康熙笑得跟狐狸一样,也回了他个灿烂的笑容:“回吧,否则十二又得哭了。”
康熙牵着她的手往前走,笑着道:“有糖吃他哪会哭,你快别操心他了。这几天我什么都不做,只陪着你,你也不许带着他啊。现在呢,我先陪你出去好好吃一餐,这里的河鲜不错,还有前朝的余姚腔,现在兴的是乱弹,会唱的已所剩无几,只在本地能听到些地道的......”
万柳听着他絮絮叨叨安排,他手掌温暖干燥,传递在她的掌心,让她本来冰凉的手,也渐渐温暖起来。兴许是贪图这份温暖,她往他身边靠去,离得他更近了些。
康熙若有所感,也很快靠近了她,两人密密贴在一起,头碰头细细商议着吃喝玩乐。说着说着不时笑出声,携手往前面热闹的街市上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此结束,修改了许久,终于定了下来,其余都是生活的琐碎,番外奉上。
谢谢你们的陪伴,鞠躬。
恳请大家看看预收,拜托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