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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走到了桥中央,乍然收住脚步,黑眸灿灿,望向了那波光粼粼,忽闪忽暗的江水。
    参谋长!您在看啥啊?这大雨夜的,天还那么冷,而且您还没吃饭呢!那名军官顺着那名男子的视线,伸长脖子,踮起脚尖,往桥下望啊望,除了那一江涓涓东流的水,根本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男子幽然收回眼神,定定的望着那名军官一眼,低沉有力,带着一份雅致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孟。
    是!那名军官立刻立正敬礼!
    我们上次回来,是什么时候了?男子低沉问道。
    报告参谋长!是去年五月初五,正好是端午节!回答完毕!那名军官回完话,才放下敬礼的那只手。
    男子黑眸一闪,又望向那一江微微起伏的江水,沉声道,那我们也将近一年没有回来了。
    报告参谋长,我们已经三百一十七天没有回来了!那名军官记得很清楚。
    男子没有再说话,深深的望着江水,静静的观看着两岸倒影在水里的五光十色的灯光,当然还有天际那抹淡淡的孤月,还真难得,这细雨纷飞的夜晚,竟然还可以看到这样苍茫的月光。
    也许是因为天气的缘故,这时候,路上的行人很少,偶尔才会匆匆走过那么一两个,都是小跑着擦肩而过的,也来不及注意到桥边站着这么几个人。
    呯呯,忽然,前方传来了一阵呯呯的东西倒地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声道歉声急切的响起。
    男子幽然抬起眸子,往桥的对面望了去,只见桥墩角边的地上倒着一个画架,地上还散落着几张白纸,还有一张应该还没有画完的画,看不清画上的东西,只是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那上面沾上了一些零零星星的污迹,孤零零的躺在那cháo湿的地面上,当然,那幅画的旁边,还掉着两支铅笔还有一个黑色的背包。
    一个人拼命的在那里低头道歉着,而他的对面正直直的站着一个女子,男子目光上移,想看清那个女子的模样
    第二章 放逐归来(二)
    那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
    一身绯红色的风衣,乌丽顺滑如黑色的绸缎一般美丽的黑发尽数散落在肩头,长长的,铺满了肩头,遮住了那狭窄的后背,一张淡漠如风的脸,洁白无瑕,高雅之中带着一股沧桑,冷漠之中带着一股傲然,美丽如那摇曳在凛冽的寒风里那迎雪绽放的寒梅,漠然的星眸泛着琉璃般动人的幽光,却不带有一丝温度,绯红色的风衣,一直长至膝盖,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的靴子,靴子的跟,是平底的,鞋面上已经占有一层薄薄的微尘,应该是还没来得及擦掉吧。
    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女没错,但,让战北城心头感到略微惊讶的,并不是女子的样貌,而是因为女子那两弯细细柳眉里所夹着的那一股若有若无的忧伤,虽然很浅淡,很浅淡,但他依然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她看上去应该只有二十几岁的样子,但全身充斥着的那股沧桑的淡漠,却仿佛从千年万年般走过来一样,依然凛冽的寒风拂过发梢,任谁都能看出,此刻的她,周身都在萦绕着一阵风尘仆仆的苍凉。
    应该是一米六这样的身高吧,相对于一米八几的他来说,倒显得很娇小了,身段有些单薄,孤零零的站在昏huáng的路灯下,身旁的画架已经倒在地上,其他的东西也七七八八的洒落着,雨丝絮絮飘飞,落在女子的身上,她的秀发上已然沾上了些许湿意。
    静谧的空气里到处飘dàng着那个路人拼命的道歉声,低着头一个劲的喊道,对不起!对不起小姐!我会赔偿!
    而那个女子的反应却很平淡,素雅的脸上没有任何的一丝褶皱,眸光甚至没有移开地上那张半完成的画一眼,就这样站着,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的蹲下身去,轻轻地拾起那张画,低着的眉梢渐渐染上了一丝遗憾,洁白的手指擦过衣袋,伸了进去,掏出了一张gān净的纸巾,小心的擦拭那幅画,将那些零星的污迹都擦了去,然后才慢慢的扶起画架。
    对不起!我来!我来!那个路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蹲下来,帮忙收拾着撒落在地上的纸张,还有铅笔。
    给!要赔多少钱?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女子,路人问道,不经意间仰起头,看了女子一眼,人却瞬间的呆滞了起来。
    女子并没回话,将背包一手背在肩上,提起画架,缓缓的转过身,往前迈了去,步伐有些沉缓。
    小姐!小姐!你的笔跟纸!我还没赔你钱呢!那个路人刹那间的回神,对着女子的背影喊了起来。
    而女子却仿佛没有听到似的,步子丝毫没有缓下来的迹象。
    呼!一阵呼啸的寒风乍然刮起,冷意顿时侵袭遍全身。
    刷啦啦!战北城只看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朝自己飞来,下意识伸手接住。
    当一股微微有些坚硬的触感传来,战北城才缓缓的低下视线,朝手上的东西望了去,竟然刚才那张半完成的画,画里面,画的正是黑夜之中,自己脚下的这座桥。
    是一张简单的画,画里只有简单的一座桥,还有那条奔腾的大江,几盏孤单的路灯萧条的站在江边,意境很好,画得很不错,但他并不懂欣赏这些画,让他看军事地图,他懂,但是,要他看这些山水画,他有些头疼,可是他很满意画里那婉约柔和的线条。
    果然是一张半完成的画,因为,右下角的批注并没有写完,只是简单的写了一句,寂寞古桥寂寞夜,萧瑟寒风萧瑟雨。下一句还没来得及写完,只是简简单单的划了一笔,署名也没有落下。字刚劲有力,笔锋收放自如,行云流水般自然,娟秀中带着韧xing,刚柔并济!
    将视线给拉了回来,战北城终于抬起了视线,朝桥头望了去,只见原本渐渐远去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脚步,此刻正背对着他,纤瘦的背影笼罩在朦朦胧胧的chūn雨里,带着流làng者特有的孤独。
    就在战北城深沉的目光中,女子终于缓缓地回过头,淡淡的瞥了空空的手心,轻抬眸光,淡漠的眼神停留在了战北城手上的那张画上,沉默了片刻,眸光上移淡然的望着战北城。
    一道冷风袭来,长长的秀发迎风飞舞,几缕秀发掠过了那张洁白的小脸,黑发飘飘,绯红色的大风衣也迎着冷风飘飘洒洒,衣角总有那么一个飞舞的冲动。
    将另一只手上的画架移到那只已经空dàngdàng的手上,提了提肩上的背包,又是一个漠然的转身,前行的脚步又继续了
    没有停下的意思,昏huáng,微冷的路灯将那抹纤小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单薄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那苍茫的夜色里,幽幽的,朦胧的雨帘遮断了眺望的视线,寂冷的寒风不断,他似乎可以嗅到那股莫名的淡淡香气。
    低下头,又深沉的瞥着手上的画,还沾着一些微弱的污迹,但,战北城觉得,越是这样,他就更感觉到这幅画,画得好!深邃的眸光又望向那抹已经变成一个小小的红点的身影,刚毅冷峻的脸上拂过了一道细微的松缓。
    空气里到处飘dàng着一股cháo湿的水汽,到底是烟雨三月,初chūn的风还是会夹着冬天的严寒,稀薄的雾气染着昏huáng的灯光,仿佛披上了一身美丽的淡金色柔光,笼罩着整个寂静的黑夜,扑面而来的阵阵清风冲去了战北城近段时间以来的疲惫,令他心头顿感轻松了不少。
    绯红色的小红点终于完全没入了那片灰茫茫的漆黑里,而战北城,也默默的将视线给收了回来
    第三章 放逐归来(三)
    参谋长,天已经很晚了,您该回去了!小孟也才从惊叹中收回qíng绪,微偏过身子,面对着战北城,唤了一句。
    战北城淡淡的望了小孟一眼,平静的将那张画折好,放进里面胸前的那只口袋里,沉稳的步伐一转,方向已然向着车子,脚步健稳如飞,流露出来的果决和魄力,总令人感到一股紧张xing的压迫力。
    溶溶的月光伴着纷纷的细雨,将那座寂寞的古桥笼罩在一片朦胧里,微弱的灯光静静地照耀着这片小小的天地,微凉的光线洒落在地上,或深或浅的小水坑里折she一片美丽的小小的七彩斑斓,像夜空中那一道道jiāo织在一起的灿烂霓虹,只是,不同的是,这一道道的七彩斑斓,略微带着些许的冷意,不像霓虹灯那样伴有浅浅的温度。
    嘟嘟!车子的声音远去了,古桥上顿时恢复初始时的静谧,只留着那个依然不知所措的路人,呆呆的望着女子远去的方向,一脸的茫然,一脸的惊叹!
    风雨不断,淡淡的青糙香气在这样安静的夜晚,也显得格外的清新宜人,尤其是像战北城这样静静地坐在车里,淡淡的望着窗外的夜景,嗅着这清冽的青糙香,你会觉,即使再怎么样的颠沛流离,能换得这样片刻的清闲宁静,都是值得的!
    前方的司机将车速控制得很好,不紧不慢的,车窗已经被摇下半截,这样,肩上披着外套,坐在车里,也不算太冷。纵然偶尔迎面而来的几道冷风,也没有将战北城那颗炽热的心chuī冷半分,他就是喜欢这样静静地欣赏着自己守护的这片土地,看到这里每一糙一木都能茁壮成长,转眼间已蔚然成荫,一座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脚下的这片土地正一天一天走向繁荣昌盛,人们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他和战士们所有的汗水,所有的付出,所有的辛苦都变得微不足道,他们只会感到由衷的高兴,因为他们的努力都是值得的,守护国家,守护人民,是他们最崇高的使命。
    一抹绚丽的笑意不期然飞上了那英俊刚毅的脸庞,绷紧的唇线柔和了下来,勾出了一个美丽的弧度,少了刚才的那分冷厉,不羁的笑意给他增了一分亲和力,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迷人了,绝对有秒杀大批女子芳心的潜力!
    参谋长!您在笑啥咧?坐在前头的小孟,晃悠悠的转过脑袋,对着战北城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整齐的牙齿,话语间带着浓郁的东北口音,长得东北大汉一样彪悍的体魄!慡朗的笑声给这宁静的夜晚添了一份生气。
    战北城缓缓地将视线从车窗外调了回来,凝视着小孟,道,我笑了吗?
    您笑了!俺敢肯定哩!不信,您问老徐!老徐都在镜子里头瞅了半天了!小孟伸着胳膊碰了碰司机老徐的胳膊,你说是不是啊,老徐!
    哈哈,首长,您刚刚确实笑了!我们都好久没有看到您笑得这样开心了!这段时间演习训练吃紧,平时见到您总是紧绷着一张脸,让我们这些下属的,看了也憋屈得慌!老徐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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