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冢接住明皎,嗯了一声:“把事情处理完,听说你在这里,便过来了。”
而后他才像是刚看见了明宇一样,漫不经心朝他行礼:“见过二皇子。”
燕冢目光扫过明宇脸上和胸口的黑手印,先是一顿,而后状似善意地提醒道:“二皇子这般样子,还是先回去清理一下吧,眼下不少官员都在附近,若是被看见了……”
明宇的脸色一黑。
事实上当看见燕冢出现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今天的“劝说”不会起作用了。
而听燕冢如此“提醒”,他又下意识低头看见自己身上那两个黑手印,面色更加不善:“那可真是多谢燕大人提醒了。”
走前明宇还不忘同明皎道:“二哥言尽于此,四妹还是好好考虑的好。”
明皎选择从燕冢怀里钻出来朝对方笑眯眯挥手:“那就好走不送啦!”
明宇冷哼一声,气冲冲走掉。
等明宇离开,明皎又笑嘻嘻抱住燕冢,猫似地蹭蹭:“你怎么过来了?”
燕冢温声道:“忙完事情后便听说你在这里,想着来看看,没想到正好撞见这一幕。”
他其实来得还要更早一些,先前没站出来是想看看明宇想耍什么花招,后来出声阻止则是因为……
燕冢无声垂眸,明皎却敏锐发觉不对,问他:“怎么了?”
她有点不满地捏捏燕冢手掌:“喂,我可不想搞什么乱七八糟的误会啊!”
燕冢喉咙微紧,掩饰地挪开眼神:“没什么。”
——简直是要把“我有心事”四个大字写在脸上。
明皎本想追问,眼珠子一转,“嗄”了一声:“没事啊?”
她松开燕冢的手,快快乐乐转身:“没事就好,那你先处理公务啊,我去看看二皇兄他清理好没!”
燕冢当即便伸手拉住她。
明皎回身,故作讶异:“你不是没事吗?”
燕冢道:“知道二皇子不安好心你还要去?”
明皎略地吐下舌头:“我看你也有不少事瞒着我,这不是体贴你,给你独自消化的空间吗?”
燕冢:“……”
他语气古怪道:“若说瞒事情,你的秘密才是最多的吧?”
虽然对她的来历有所猜测,可这背后的可能性太过玄幻,燕冢至今都有些不敢相信。
明皎也沉默下来。
半晌她才跳脚似地反应过来:“以后不准拿这个来说事!”
她要是被绑起来活烧了怎么办!
燕冢唇边勾起笑意:“彼此彼此。”
明皎道:“总之,你记得我之前说过的——没事不要胡思乱想!”
燕冢沉默片刻,方才问道:“……你相信明宇说的话吗?”
相信他说的那些狼子野心的揣测吗?
明皎想也不想回答:“男人的嘴放屁的鬼,我信他个鬼啊?”
什么充满野心渴望皇位呢,就算在《青云》里,燕冢身为一个可凭一己之力团灭大寿皇室的存在,也没见他登基啊!
更何况如今真实地走进这个世界后,明皎才开始更深刻地明白他的喜怒哀乐。
不只是他,更是这里每一个人。
他们从来不是什么存在于二次元的纸片角色,而是活生生的、有自己想法和命运的,人。
明皎从来以这样的眼光看待世界,此刻便没了任何偏见,更不会去信明宇这种阴狠角色的哪怕一个字。
她是笨又不是瞎!
不过很显然她刚刚的话还是刺激到了燕冢。
因为对面人已经表情古怪道:“男人的嘴……”
恕他修养不够,后半句话确实说不出来。
明皎这才反应过来:“不包括你!”
然后燕冢面色更沉。
他手指充满危险性地往明皎颈后抚去,嘴角却倏地扬起弧度来:“皎皎,你能再说说,刚刚那句话的意思吗?”
明皎:仿佛被捏住了命运的后颈皮。
此刻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嘴快之下说错了什么,连忙解释:“我就是嘴快!不是那个意思!”
燕冢嘴角的弧度又扬起些许:“哪个意思?”
明皎:“……”
完蛋,她是不是说不清楚了?
她皱着脸看燕冢半天,而眼前人面上笑意也跟着越发潋滟:“想不出来,嗯?”
明皎突然一句话不说踮起脚一口啾上去!
燕冢整个人登时怔住,连有一下没一下摩挲明皎皮肤的手都顿在半空中。
明皎道:“现在你懂了吗?”
她咻地一下从燕冢怀里蹭出来,逃之夭夭:“那个我手好脏啊,我先回去洗洗!”
燕冢刚回过神,还没来得及把人逮回来,不远处又响起一位官员惊喜的喊声:“燕大人!原来您在这里啊!”
那官员连忙走过来汇报:“下官正急着找您呢,刚刚太常那边……呃,您衣服是不是脏了?”
雪山地寒,燕冢今日罩的一件藏青的大氅,上有一对仙鹤刺绣,原是极耐脏的颜色,不过此刻那雪白仙鹤的头上赫然印着一个半黑手印。
而这手印是怎么来的也无需多想——刚刚明皎往他怀里扑的时候蹭上去的。
燕冢唇角浮现一抹无奈笑意:“不小心弄上去的。”
他扫一眼那被弄脏的图案,可能是明皎的手已经在明宇身上蹭得差不多干净了,这痕迹不细看的话倒也不明显,若是再回去折腾换身衣服,怕又得耽搁不少时间。
太常又为九卿之首的机构,平时不参与政事,此刻这祭典种种却又极为重要,事情并不容耽搁。
于是仅仅沉吟片刻后燕冢便道:“无妨,先处理正事,太常那边怎么了?”
那官员面色八卦中带着焦急,他闻言便是一个激灵:“是!是太常下面的太卜和太祝属官那边……”
等等,刚刚明皎公主是不是从这里离开了?
……
第二日早晨的时候便有一场祭礼,皇室成员尽皆需出席,另外有些德高望重的宗室长辈,也有资格前来。
明皎被迫起了个大早,打着哈欠被润润从被窝里挖出来洗漱,又换上一身礼服,才出了门。
作为一个不封建迷信的现代人,她看整场仪式只觉得无聊,幸好这只是一场小祭,她不用亲自下场,只需要坐在椅子上维持端庄神态,看太祝的祭司在前面跳大神就可以了。
明寒漠坐在最前面,面上尽是一个帝王的威严与得意,哪怕寒风吹得他咳嗽,也不忘保持那种天子威仪。
明皎只无聊得想数蚂蚁——哦,这里没有。
等整个仪式结束,太卜令又匆匆过来,似乎是要汇报些什么。
这朝堂上的事与明皎一向无关,她打着哈欠起身准备回去补一觉,冯微月见她这般惫懒样子,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明皎一下:“注意仪态!”
明皎缩缩脖子,一双桃花眼泪汪汪:“祭礼不都结束了吗?”
冯微月道:“你父皇还在看着呢!”
她赶紧把明皎提溜到无人的小道上,又忍不住气结:“你这般样子,让母后以后怎么放心?”
明皎想了想:“儿、儿孙自有儿孙福?”
冯微月差点反被气笑:“本宫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女儿?”
明皎又想了想:“那可能是父皇的问题?”
冯微月:“……”
她道:“以后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知道吗?”
明皎乖巧地点头,心想这也不是您老第一次这么提醒我了。
而冯微月看明皎这副样子,又哪里猜不到她的想法?
她重重叹口气,只希望自己能再多活点岁数:“下次见到燕冢,叫他来见本宫。”
明皎:“诶?”
冯微月道:“怎么,赐婚前连本宫这一关都不过的吗?”
作者有话说:
明皎:根据皇室子弟这个平均水准,我合理推测是明寒漠的基因有问题
冯微月:竟、竟然有点道理
--
实不相瞒,这章我是一边听《社会主义好》一边写的
就,写到阿皎啾人的时候,感觉自己的思想,就,嗯哼
第73章
见明皎表情傻傻愣在原地,冯微月唇角忍不住翘起。
她斜睨明皎一眼:“怎么?不愿意?”
明皎咬了下手指:“倒也不是……呃,我怎么没听说要赐婚?”